姨婆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她很快察觉到我微妙的情绪,不漏痕迹的转移了话题,谈起了妈妈的工作,又聊了几句关于小姨和姜庆的事,说起姜庆,我倒是有了几分情绪。
“那家伙,现在成绩上去了,傲娇的可以翻天。”
姨婆笑了,她说可以想象姜庆得意洋洋的模样,姨婆说:“他聪明劲多着呢,就是小时候那个调皮的,哎哟,真的顶不住……”
就这样,我们所有人转向谈论姜庆。
姨婆家两房一厅,主卧是姨公和姨婆的,很大,放两张床,拉一条帘子,其中一张床是表舅的。另一间房是表姨和表妹的。表妹在西安工作,不住这边,所以表姨安排我跟她住一个屋。剩下一个陈医生,本来他是打算住酒店的,可硬是被姨婆留了下来,说很久没见他,想要多看看。
客厅的沙发是个沙发床,两边打开是一张一米八多的床,看上去好像还不错,很荣幸,陈医生做了厅长。
晚上洗过澡,我没有睡意,在客厅和陈医生说起了悄悄话,至于说了什么,我不太记得了,我只记得他怕我冷,将被子裹在了我的身上,跟我说:“如果下雪了多好。”
我笑他:“现在才秋天,怎么会下雪。”
他跟着笑了,下巴放到我的肩上,脸颊贴住我的耳朵,抱着我,没再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喊了他两声,没应,后来我发现他睡着了,呼吸清浅。
我愿这黑夜,秋风高爽。
我愿这场梦,安宁和祥。
我是被吵杂声吵醒的,旁侧的表姨早已起床,屋内极暗,我按亮了床头灯,听见外面笑哄哄的声音,爽朗干净,陈医生的也掺杂其中。我很快的换了衣服去洗手间洗漱,步入客厅,齐刷刷的五双眼睛盯着我,我尴尬的摸了摸头,小声问:“几点了。”
姨婆笑着:“不急不急,正是吃早餐的时候。”
我以为也就是十来点的样子,可后来陈医生补了一句:“现在都流行早午餐。”
我:“……”
吃过所谓的早午餐,表姨要带我们出去玩,要去麦积山。我听了有些兴奋,直问道:“是电视上的那个麦积山吗?”
表姨笑着点头。
“听说很好玩。”我说。
表姨思考了半秒,说:“没去过可以去玩一下,毕竟是风景名胜。”
姨婆倒不是很赞同:“说什么全中国最美丽的地方,我看它还不如我的乡下美丽。”
那语气,像是有些吃醋了。陈医生和我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笑了。
最后表姨开车带着我和陈医生还有姨婆一起去,姨公和表舅没有去,因为他们是两个病人,姨公呢因为切了胆,所以尿频,不能长时间在外面待着,而表舅呢,是为了陪姨公。
四人直奔麦积山,表姨去买票,我和姨婆要拍景点照,陈医生充当了摄影师,在麦积山门口拍了几张照片。表姨买票回来,看见我们在拍照,连忙加入。三人拍了几张,表姨说:“我帮你俩拍一张。”
姨婆也跟着起哄,我笑着朝陈医生招手,他无奈的将手机给了表姨,然后站到了我的身旁,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另一手和我一样比了个剪刀手,看着镜头,两张笑脸。
检票进门,一路往山上走,有摆小摊的铺子,我左看右看的,最后买了把手工做的弹弓,说是要拿回去给姜庆,陈医生笑了笑:“你倒是不忘那小子。”
我拉起弹弓对准他:“吃醋吗?”
他还是笑:“等我回去,我就用这把弹弓,射姜庆一个屁滚尿流。”
“少吹了。”我编排他,“也不知道是谁,在球场上,被一个初中生,杀了个片甲不留。”
表姨和姨婆跟在我们身后,看着我和陈医生打打闹闹,姨婆不禁感叹:“欢欢都长这么大了。”
“是啊。”表姨说,“感觉一下子就长大了。”
那个时候我没太认真听,就听了那么一两句,天水一日游下来,近黄昏,都累了,陈医生代替表姨坐上了驾驶座。我和表姨都睡着了,只有姨婆陪着陈医生聊天,我醒来的时候,他们正说到我刚出生的那些事。
我没睁眼,就那样听着。
“那手跟鸡爪一样,又长又细,那眼跟葡萄一样,又黑又圆,当时她表舅就说,以后一定是个厉害的家伙。”
陈医生笑了笑:“现在手还是和以前一样,细长,眼睛也是,一点儿也没变。”
“是啊。”姨婆感叹,“是没变,就连对医生这个职业的恐惧也没有变。”
说到这里,陈医生微微沉默了片刻,而后问姨婆:“和她爸爸有关,是吗?”
“你知道?”姨婆有些惊讶。
陈医生说:“我也是读医之后才知道的,毕竟是一个行业的,多多少少有些传闻。”
姨婆沉默了几秒说:“不能怪她爸爸狠心,做那样的选择,他也是很不容易。”
陈医生没再回话,姨婆见状,问他:“你们走到一起也不容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