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好地址和电话号码后,年轻女人拿起便签与我确认信息,Cao着不标准的普通话问我:“是寄到成都吗?”
我点头称是。
身后,郑青云的声音响起:“哥,你住成都?”
我转头,说:“对啊,我和我妈住一起。”
郑青云坐在藤椅上,阳光斜斜扫进屋内,照亮了空气中旋转的灰尘,落在他白皙的面庞上。
郑青云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很浅,像两个不小心被针戳出来的小孔,我以前都没注意到。
他淋了一身日光,开口,声音雀跃。
“我也住成都,”他说,“有一家花店,就和你拥有一家书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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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和郑青云在回去的路上聊了很多,聊他的花店,我的书店。
我才知道,他高中毕业后没去上大学,直接就在家附近开了一家花店,迄今为止当了七年的老板,并非我想象中的那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郎。
我还知道,他也住成都,我在西边,他在南边。
我问他:“为什么不去读大学?”
问完以后我才觉得不妥。我太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不是每个人都有足够优异的成绩去读好大学,也不是每个人的家庭都能负担上大学的费用。
然而郑青云没介意,有点羞涩地微微低着头,说:“我成绩不是很好,也没找着一个特别喜欢的专业,就想着早点出来工作,帮衬家里。”
我没再多问他家里的事,我应该做到不随意打探旅伴的私事,这是个人的修养,也是对他的尊重。
我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郑青云能几乎准确地说出每种花的名字,还能辨别出哪家店的鲜花饼最好吃。
他与花打交道多年,早就亲密而熟稔。
出于对我方才多言的愧疚,也因为郑青云始终挂在脸上的浅浅的笑容,我也对他说了些我的过往,当然,有意隐去一些纠缠甚广、不是那么愉快的事。
我告诉他,我研究生毕业后,在上海当了两年的律师,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回了成都,陪着我的母亲,靠开书店维持生计。
心照不宣地,郑青云也恰当地保持沉默,没有深究我的“一些原因”到底有什么内涵。
“怪不得,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你有一股与常人不同的气质,”郑青云看着我笑,“就好像是周围的人与柴米油盐混为一体,但你是和笔墨纸砚共处一室的感觉。”
我哪里当得起这么大的夸赞,朝他摆了摆手。
“子骞,”郑青云低头,小声念叨了两遍我的名字,仿佛在自言自语,“子骞。”
“诶,你魔怔了啊?”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叫我干嘛呢?”
郑青云抬起头看我,眼睛里闪着亮光,星星似的:“我以后可以去你开的书店看书吗?”
我怔愣几秒,说:“可以啊。”
我没想到郑青云会提这个要求,有点奇怪。
我不知道他是一个喜欢看书的人,我以为他选择不上大学,就是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感兴趣。
其实我开的书店基本上是经营卖书的,拆开可以阅览的书不多,但我还是答应了郑青云。
他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郑青云眉眼弯成月牙,浅浅的酒窝里盛着蜜,被夏日的风一吹,连人带景就像一幅风景画。
我们又在当地逗留了两天,不外乎是玩玩水,散散步,在古镇又走了一遭,买了些喜欢但无用的玩意儿。
“哥,”在院子里逗大黄狗的时候,郑青云喊了我一声,我没应,他又大声喊:“子骞!卓子骞!”
我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溅了些茶水出来:“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几天的相处,我对郑青云早就没刚开始那么客气了,做一副长者模样,蹙着眉瞪他。
我平日收敛惯了,这样放纵自己的情绪不知道是好是坏,但郑青云从不置气,我也有恃无恐。
仿佛我们真的是认识了很多年的好友,没必要藏着脸色。
我觉得自己太过分,太自作多情,但总是不自觉地在他面前暴露些许自己的喜怒,然后用他的笑让自己平静下来。
就好像……一个陷入暗恋中的花季小姑娘?
我被自己这念头吓了一大跳,眉头锁得更紧了。
郑青云自然不知道我心里这些搅成一团的胡思乱想,低着脑袋摸狗。
“明天我们去丽江吧,”他说,“我本来是订好了明天我一个人的车票,我给司机说再加你一个就行。”
“嗯,”我平静了许多,“哪种车,是小型私家车吗?”
“嗯,”郑青云答,“五座的那种,车上本来有三个人,除了我还有两个,现在加上你刚好满了。”
我说:“那你退了,我包一辆新的。”
郑青云手一顿,抬起头来看我。
我抿了一口茶,烫,舌头都麻了,缓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