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欢喜,想来薛家也会高兴的。”
她温温柔柔地说着,神情很真挚,却让顾居寒的眼神微微黯了下来。
原来她当时差一点就丢掉了那支钗,只为了要去见齐敬臣一面。
他当然很清楚那人在她心里的位置,她思念了他五年,为了见他一面她可以捐弃一切,别说他送的钗了,便是她自己的命她也能豁得出去,毕竟那人曾经也舍出命地袒护过她,他们之间的渊源已经深到了那个地步,无论彼此怎么做都是适宜的,没有过分一说。
可他仍难免感到些许低落。
她大概至今也不知道他对她有异样的情愫。她刚刚嫁给他的时候戒心极重,而且还伤情,他自然不能对她表达什么,反要把一切都暗暗藏在心底。他本打算等她渐渐从往日的感情中走出来后再与她陈情,没想到这五年她只是越陷越深,根本没有忘记那人的可能,他也因此不得不继续藏着,扮作她的兄长和朋友,也不知要一直持续到何时。
结果如今她要为他娶妻了。
他自然明白她是好意,她希望他能有真正的家,也希望他能有子嗣,像他这样经常要上战场的人,有后是尤为重要的事。
他自己也不是不明白,只是却始终不想另娶人过门,他总隐隐觉得若他娶了旁人她便要离开了,就像她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离开的理由似的。
而他根本不想让她离开——何况齐敬臣那边……
他眼神中的颜色又深沉了起来。
顾居寒叹了一口气,又把筷子放下,看向沈西泠,心中头回有种想即刻向她陈情的愿望,他的眼神流露了些许情绪,对她说:“西泠,我并不孤独,你在这个府里,我觉得一切都很好。”
这话其实没有任何逾越之处,即便他只是她的朋友、兄长也完全可以这么说,可沈西泠那么敏感敏锐,她立刻就察觉到了些许不同的意思。
她看向顾居寒,亦隐隐发现了他眼中不一样的神采,那样的意蕴她依稀有些熟悉,似乎曾经她也那样看过齐婴,而齐婴也那样看过她,他们都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
欲言又止。
她不确定自己的感觉是否准确,更不敢相信顾居寒对她会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她有些慌了,立刻别开了眼,当即便切断了他们之间的某种联系。
她甚至慌乱得立刻站了起来。
这个动作十分突兀,以至于令场面一下子就尴尬起来,沈西泠心中更觉得难堪,她心想自己许是多虑了,而她若错怪了顾居寒、那眼下这个骤然起身的举止该有多么不得当。
可她那时实在顾不得这么多,只好连忙说:“我……我吃好了,有些头疼,想先回房休息了。”
说完甚至等不及顾居寒答复,便立即匆匆地走出了小花厅的门。
而顾居寒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神情却十分复杂。
他知道自己错了,Cao之过急,吓跑了她。他本不是如此性急的人,战场上多难打的仗他也见过,动心忍性的磨练他更是经历过很多了。
那今天他为什么如此言行失当呢?
是齐敬臣突然的到来令他感到危机了么?还是她隐隐的去意让他心中惊慌了呢?
顾居寒有些叹息。
西泠,你至今依然不明白。
那个人……终归是无法给你长久的。
几日时间匆匆而过,很快便是四月初八浴佛节。
浴佛节又称佛诞日,据说是释迦牟尼的诞辰。这节气原是在江左盛行的,后来大魏也受其影响,遂成此风,每年四月初八佛寺常有诵经法会,以各香浸水灌洗释迦之太子诞生像,善男信女亦多于此日行布施。但凡上京有名声的禅院,四月初八都有浴佛斋会,京中的玉佛寺乃皇室捐资所建,每年浴佛节魏帝必躬亲而至。
顾婧琪因盼着这天能出去放风,故而几日来一直表现很好,诗书全都背得很稳妥,乃至于做课业时连写字都规整了许多,十分令她的先生和父亲满意,遂许她出门凑热闹了。
她十分欢欣,这天一早便收拾停当往大嫂嫂院子里蹿,恰逢哥哥嫂嫂一并从院中出来。
她乖乖地向长兄问过好,又凑到嫂嫂身边卖乖,渴望着今日从玉佛寺回来后能顺路去怡楼蹭一顿吃喝,沈西泠历来喜欢她,自点头答应。
顾婧琪很开怀,从院子一直到府门口都黏在沈西泠身边,出得府门后见顾家人都已经在门外准备上车了。
他们纷纷向顾居寒问好,顾婧琪的亲哥哥顾居盛见她粘在长嫂身边,着实颇为无奈,笑道:“早上还说找不见你这皮猴儿,原是跑去烦长嫂了——快过来,你的马车在这儿呢。”
他说完又向沈西泠致歉,沈西泠笑了笑,说:“三弟不必多礼,婧琪乖巧得很,并未添什么麻烦。”
顾居盛客气地向长嫂道谢,随即又叫顾婧琪过去,顾居寒笑了笑,摆摆手说:“她既喜欢跟着她嫂嫂,那便由着她吧。”
又回过头来对顾婧琪说:“在车上老实些,别吵着你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