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禄的猜想在晚上就得到了证实,晚饭时宋家一个丫鬟送来了红鹃的口信,应下了周文禄代玉秋给她的邀请。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已经成功了大半,只可惜还是要玉秋出面一趟……周文禄轻声叹了口气,心里祈祷玉秋最好是意识到了不对劲也不要刨根问底。
请令伯送走了宋家丫鬟,桌上都是自家人,周文禄察觉到玉秋犹豫又不解的目光,放下筷子主动开口:“小姨娘。”
玉秋也停下手上的动作:“大少爷……”
“两天后就是十六,我代你向宋家夫人约了她去光明酒楼听书。”周文禄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与平常无二,“主要是请她帮你牵线一下林夫人,让你与林家夫人见个面……若是能让周家在林老爷面前混个面熟,不论林家以后还留不留在巡宁,对周家而言都是一件多条关系的好事。”
玉秋被宋家丫鬟的回应弄得一头雾水,如今听了周文禄的解释,顿时清楚了来龙去脉。周文禄想让他为周家出力,不做个吃干饭的闲人,他当然是很乐意的。玉秋点头笑道:“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大少爷一会儿同我讲讲林家的事吧,我好提前了解着。”
“好,一会儿你来我房里。”交代完了玉秋,周文禄又看向周锦宗,“锦宗,书抄完了吗?”
周锦宗端碗的手一顿,脸色僵硬:“还、还有二十七遍。”
周文禄叹息:“再过五天你和承明就要去严家那边,你要是还这样慢吞吞地抄,怕是离家之前都没机会再和小姨娘亲近了。”
周锦宗抓了抓头发,颇为无奈:“大哥,不是我不想,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是罚的量太多了……”
“量太多?”周文禄把碗一放,冷言道,“你是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吗?”
周锦宗声音低下去:“哎,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和康毅总是不对付,从小抄书抄到大,快二十年了,不知道罚了你们多少次,依然不长记性!”周文禄按按眉心,“康毅已经抄完今天给我过目了,他的思过期结束了,你就算是敷衍我,也把动作调快些吧。”
周锦宗双眼大睁,倒吸一口气:“这不可能!老三是要上课批卷的,他有那么多功夫抄书?一个礼拜就抄完八十遍《弟子规》?大哥,这里面绝对有问题!”他咬牙怒视周康毅,“老三,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就提前抄好了备着等这次的?”
周康毅耸耸肩,哼笑道:“不管我用了什么办法,完成了就是完成了。二哥,你还是Cao心自己吧。”
“我明白了,感情你这次是故意刺激我呢,呵,好小子,你给我等着,下次——”
“锦宗!”周文禄眉头紧锁,厉声打断他,“什么‘下次’?你是不是嫌你那一百遍还不够?”
周锦宗嘴唇张合几次,最终还是没敢顶嘴:“不是……”
“好好吃饭,饭后老老实实给我回院子里继续抄!”
周文禄说到做到,饭后没给周锦宗任何机会,直接把玉秋带走了。
玉秋跟在周文禄身侧,慢他半步,随他进了院子。周文禄的院子里没有那么多花花草草,看起来稍稍冷清,但毕竟是周家长子,装潢倒是气派。玉秋往日都只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偶尔只有周承明喜欢邀他过去坐坐聊天,这还是他头一回随周文禄进他起居的地方。
跟了周文禄许多年的大丫鬟妙莺是个人Jing,见到周文禄身后的玉秋也丝毫不惊讶,不需要周文禄多吩咐,就已经主动下去端了茶水点心上来,退出房间时顺带将门也掩好了。
她动作娴熟利落,反而弄得玉秋心里有些赧然了,就一个关门的举动,仿佛蕴含了无限旖旎的遐想……
周文禄从桌上凌乱的账本中找出一张写废的稿纸和一支笔:“嗯。我先同你讲讲林家有哪些人……”
周文禄心无旁骛,玉秋也赶忙清清嗓子,清理掉脑子里一些轻狂的想法,端正好态度认真听起来。
林家是前年从北边迁过来落户的,林老爷年轻的时候是个练家子,随过好几年的出境商队,摸透了其中门路。风吹草动中嗅出北方的不太平,这才决定举家搬迁到巡宁。这人处事老道圆滑,及不好糊弄,唯一的软肋便是他那骄横的夫人……
周文禄絮絮叨叨地讲完了林家老爷和夫人的情况,倒了两杯茶,将一杯推到玉秋手边,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林家有个双儿少爷,今年二十二,是林夫人的心头rou,我偶然见过一次,那孩子模样是好的,可惜额角有块红色的胎记,这么大了还没说人家……我明天拿盒能遮色的脂粉回来,你先托宋夫人送给林夫人,就当做一点心意。”
玉秋端着茶杯的动作,在听到周文禄夸林家双儿“模样是好的”的刹那顿了顿,心中涌出丝丝酸意。周文禄如此关注别人,玉秋虽知道他这是为了与林家拉近关系,但心里难免有些吃味,一时没忍住,话语中带上了些:“大少爷,果然,做事周全仔细呢……连林家少爷也考虑到了……”
“嗯?”周文禄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闻言眉头微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