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持看着静静躺在病床上的卜夏,连呼吸都是颤抖的。他轻轻抚着他的脸颊,亲吻着他的眼角、嘴角还有那些淤青和缝了针的伤口,眼泪不知怎么就簌簌落下,一声声悲痛的哭声从他同样破碎的声带传来。
江持根本不敢回想接到电话后的十多个小时他是怎么挺过来的,那种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人的感觉像洪水猛兽一般将他卷进了万劫不复之地。从医院偷跑,到拦下出租车赶到机场,再到落地云南配合警方挨家挨户地围绕唯一的线索——那个事发地点搜索,江持根本不敢回想那十多个小时。他疯了似的踩下油门,把警车狠狠地甩在了后面,在黑暗中,在荒芜的村庄中,亡命徒般地不死不休。
还好。
还好他还能拥着卜夏,还好能亲吻他的眼角。
可为什么卜夏遭遇的痛苦不能由他来承受?
江持细碎的亲吻终于离开了卜夏,他倒在他的身旁,无力地啜泣着。
如果不是他,卜夏根本不会负气地跑来这个地方。如果他肯放下那些所谓的安全感,如果他肯对他好一点,卜夏根本不用遭遇这些的。
“......持哥?”
江持在自己小声的啜泣中听到了那个久违的声音。
是他的幻听吗?
“......你......怎么哭了?”
江持一下弹坐起来,干眨了两下眼,才确定卜夏醒过来了。
“小夏......”江持的嗓子仍是哑的。
卜夏醒来后除了觉得自己浑身疼痛外,便只感觉到自己脸颊两侧都是冰凉的触感,想来都是江持的泪痕。他一眼便看到了江持脖子上缠绕着的纱布,那纱布不知为什么,松松散散地挂在那里,好像上面还沾染了一些血迹。
“你......做完手术了?”
江持一愣,然后机械地点了点头。
他还没有完全消化和卜夏的重逢,也完全没有走出自责的Yin影,整个人看上去都是呆呆的。
“你出血了......”卜夏支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江持好像没听到卜夏说什么,看到他坐起来后条件反射般地回到床边,扶着卜夏,低声说:“你应该躺一会......”
卜夏看到他这副样子,不禁轻声笑了:“我这些都是皮外伤,没事的。”
江持再次听到“皮外伤”这三个字的时候,浑身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卜夏不知道自己晕倒后发生了什么,但是对于奇迹般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江持,显然不那么意外,似乎完全沉浸在重逢与劫后余生的欣喜中,他轻轻抱住了江持:“对不起,我竟然一直不知道你生病的事......那天我给路子音打完电话后,是想给你拨过去的......没想到白文——”卜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白文砚呢?”
江持完全无力消化卜夏这句“对不起”还有这些信息,来不及多想卜夏和路子音有联系,还有卜夏想联系他这些事,只是立刻回答:“她很好,没什么事,在另外一间病房。”
卜夏注意到江持一直没有伸出胳膊回抱他,只以为江持被这件意外吓傻了还没回神,只好又坐了回去。他拉开了他和江持的距离,看到那个人的眼神始终是无神的、失焦的,脸色那么苍白,脖子上的血迹又是那么的鲜明。卜夏不想在此刻多问这些天他经历了什么,只觉得心中剧痛。
他凑过去,轻轻吻了吻那处隔着纱布透出来的血迹。
江持却在下一秒向后躲开了,焦急地叫道:“小夏,小夏!”
卜夏不理解江持的反应:“怎么了?”
江持满脑子回荡的都是自己不配得到卜夏、不配得到卜夏的爱。
他看着蹙眉的卜夏,开始在心里咒骂自己刚才为什么摆出那副躲闪的样子。他摇了摇头,声音小得如同蚊鸣:“我打算解散自己的公司,我爸看来比我想的要好一些......他,他还来医院看过我,我觉得如果我去求他的话,他应该......”
卜夏听着江持这些莫名其妙又断断续续的话,想到了江持那句“我什么都不要了”。
可这不是他卜夏想要的结果。
他怎么忍心看到江持亲手解散自己用心血打拼出来的事业,他又怎么忍心看到那么骄傲强硬的江持去和他父亲低头,何况他那个父亲根本不会善待他。江持眉骨上的那处伤,他永远记得。
卜夏平静地打断道:“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大煞风景了吗?”
江持猛然抬头,不知道卜夏什么意思。
他嗫嚅道:“对不起。”
卜夏愣住了,江持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是自己改变了他吗?
卜夏上前揽住了江持的肩膀,吻上了他的嘴唇。
我不要你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我要你从前的样子。
被吻住的江持仍是失神的,任由卜夏有些蛮狠的吻闯了进来,却完全不知道怎么去回应。失而复得总是容易让人丧失理智,卜夏吸吮着江持颤抖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