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持回到床后便没在入睡,只是呆呆地盯着背对着他的卜夏,感受着胸口的疼痛一阵一阵地袭来。医生说他食管还是胃哪里出现了问题,所以情绪所动时才会在车里吐了一大口血。医生还说他需要在近期做手术。他不记得医生说了什么,也可能是根本没听进去,总之他只记得好像是要做手术,至于身体哪里出现了问题,他关心不起来。
五点一刻的时候,卜夏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江持甚至因为突然想起来的铃声吓得浑身一激灵。
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卜夏摸到了手机,对着手机“嗯嗯”两声,然后说:“我十分钟后下去。”
十分钟。只有十分钟了吗。
江持立马滚下了床,把刚刚坐起身的卜夏吓了一跳。
卜夏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无奈。江持这样的紧张兮兮究竟是真是假?
“我……七点的飞机。白文砚已经到楼下了,你……再睡会吧。”
江持默默地点点头,不知道说些什么。卜夏在他身前穿好衣服,然后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小夏!我……送你下楼吧。”
江持终于在卜夏走到门口穿外套时,叫住了他。
卜夏从昨晚到今早的表现让江持摸不透他了。他不知道卜夏是不是真的会借着这次去云南便要永远离开他的世界了。
哪怕能多和他相处一秒。江持心里只剩下这个念头了。
卜夏手里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然后便点点头,说:“那走吧。”
江持如释重负地笑了,好像得到了一个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儿,他抓过自己的外套便跟着卜夏出去了。
那是白文砚第一次见到卜夏身后那个神秘的男人。那人跟在卜夏身后,一脸苍白,甚至比卜夏的脸色还要差。白文砚本就想不通这突如其来的云南之行还有这最早的航班,更别说卜夏要她来医院接他了。她看着那两个苍白的男人朝她走来,一瞬间以为自己见到了鬼。
她走到卜夏面前刚想质问来医院做什么,便看到了卜夏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那伤痕经过了一夜已经有些发紫了,横在卜夏雪白的肌肤上显地更加可怖了。
“你这!”
“别说了,走吧。”
江持看着卜夏拽过那个女孩就要上车,鼻子一酸,终于还是把自己那个不要脸的要求说出来了:“小夏,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你别丢下我。
这句话的确让卜夏意外。他把白文砚塞进车里,然后在她不解的目光中“嘭”地关上了车门。
“你会回来吗?”没等到卜夏开口,江持又张口问道。
卜夏走近他,将僵硬的江持揽进了怀里,又在他脸颊上落了一个吻才道:“你要是相信我,就不要跟来。”
我当然相信你。可我更害怕就这样失去你了。
江持的思绪仍停留在那个安慰性质的吻里,而卜夏已经轻轻拍了拍他转身上车了。
车门再次“嘭”地一声被关上,只是这次只剩下江持一人站在寒冷的清晨了。
江持好像在寒冷中站了好一会,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了病房。他缩在被子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是江持。嗯,你再带一个人,赶今早7点那班去昆明的飞机,现在还来得及。就……帮我远远的看着他就行……不要太近,也不用跟我汇报。无事最好……应该无事吧。”
放下这通电话,江持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两点钟,江持整个人头痛欲裂,身边的手机响个不停。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到了是路子音来电,才按下接通。他侧卧着,把手机放在耳朵上,哑着嗓子“喂”了一声。他甚至连手机都拿不动了。
手机那边的路子音听到江持这沙哑倦怠的声音,又联想到这厮一上午电话不接、公司不来,不禁乐呵着像往常一样调侃起来:“卜大少爷玩这么凶?”
可是路子音并没有立刻听到江持的回击。手机那边是漫长的沉寂,就在他以为是信号不好的时候,听筒里传来江持低沉的声音:“……你有事吗。”
路子音听出来江持语气不对,清咳了两声,又问道:“你是生病了?”
“没有。”
那边又是简短低沉的回答。路子音隔着手机都感受到了江持的低气压。他只好转而汇报些工作上的事,和江持说有几份协议需要他再过一眼。可与往常不同,这次只是路子音自顾自汇报着,那边的江持始终一言不发。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路子音终于沉不住气,试探着问。
“我听到了。我给你地址,你把文件拿过来吧。”
没等路子音说话,电话就被挂断了。路子音的微信弹出来一个地址,他点开一看,是个医院。江持发生什么了,竟然连公司的事都听不进去了?
江持放下电话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了,睡吧,睡死了正好。
路子音是和一个护士一起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