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啊!
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着秘书官明显是卖了他的举动,戈缇唇角的弧度霎时一僵。
……这也太果断了吧!有必要如此敬业吗?
一台载有莲象彩塑的花车徐徐驶过,戈缇一把搭住随意轻甩的雄壮长鼻,身轻如燕地翻越到另一侧。借着多彩象躯与庞硕莲花的掩饰,他毫不犹豫地开始变装。
戈缇先是脱下套在最外层的双面大衣,利落地翻面穿上,继而又以指尖在面具机关处轻轻一拨,表层的彩漆立时变换了一种图案。
紧接着,他从容淡定地拉上了连衣罩帽。
须臾之间,少年已是另一副装扮。在接到通知的武装便衣赶来之前,他就已完美地融入到祭典的游行队伍中,短时间内绝难再锁定他的方位。
天台上,一名梦魇骑兵略显迟疑地道:“荷姬小姐……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才惹得少爷如此厌烦?”
柳灿荷面无表情地梳理了下鬓边的发绺,冷冰冰地回应:“活着,呼吸!”
“他和团长不是手足吗,怎会一点也不亲近呢?”另一名青年小心翼翼地提问。
柳灿荷顿觉胸口一窒,没好气地说:“要亲近也容易啊!只要多学学那头毫无原则可言的魔鬼,谄媚柔顺到恶心的地步,少爷肯定听得进他的话……但你们团长是这么没下限的人吗?!”
先前那人低声道:“可少爷就看不见团长的忠诚吗?好歹是兄弟,多少给一点台阶吧……”
柳灿荷却未立即冷声斥责失言的青年。
她突然叹了口气,幽幽地说:“光有忠诚又有何用?这很稀罕吗?你们谁没立下过为蝎鹫世权效死的誓言?正因为是血亲兄弟,才不能只展示忠诚啊……”
秘书官未曾说出口的是,在卡丽妲副局长的长子近前,安泽荒的姿态总是过于端默恭肃,几乎将礼节尊卑刻入到了骨血里,而这恰恰容易形成反效果。
戈缇说不定觉得他对自己虚恭实怨呢?
否则,这位大少爷为何不接受团长这边的保护,反而在各方面与“禁庭之眼”越走越近,愈发暧昧?
据她所知,戈缇竟还去向那头魔鬼学习近战武技。纵使无视两大隐秘机关之间的竞争矛盾,单从安泽荒对时瑟由来已久的敌意出发,戈缇所做出的这项选择,也等如是在西除党的脸面上抽了又一记耳光,抑或被评判为对团长荣誉与利益的漠视。
安泽荒也曾提出担任其私人教官的申请,可却遭到了直白而果断的回绝。柳灿荷还记得少年是怎么回复的。
他简洁轻淡、一字一顿地说了句:“我只选最强的,你不行。”
随后似是觉得有些不妥,少年又补充道,“不必事事执着于与时瑟争锋。他终究是彻头彻尾的外族人,而你我至少出自相同的父系。这是无可动摇的事实。若他真有什么问题,那么多找几个借口,由我亲自督看才是最正当的。”
话虽如此,他心中究竟是何想法,此言又有几分真心,却是谁都无从窥探。
而且从种种迹象看来,戈缇的格斗水准至今仍旧平庸,甚至不见得能与军校生中的吊车尾相较。显然时瑟并未予以悉心教导,且还谄顺地不让他吃半点苦头。
从未经受过跌打损伤的磨砺,刻意回避血与火的试炼,又怎可能在武道上有所成就?希望少爷终能意识到这一点,然后舍弃错误的选择。
秘书官理所当然地这么想着。对此事有所耳闻的其他人,也全都是如此判断的。
这非常符合人类的思考逻辑。
另一边,自长街抵达交界带后,巡游的花车旱船顷刻间分散成了多股,恍如迂回的支流般涌进仲裁广场。
在绵延不绝兼且饱具震撼感的旋律中,戈缇穿过悠远、光鲜却又在繁华中透出些许荒凉的街道,行至这片喧闹、辽阔而又难掩阴沉的场地,四下一望,很快便找见了一道昳丽、颀长且如钢铁雕像般凝坚肃寂的身影。
时瑟静立于一把悬浮式遮阳伞下,正自侧头举目远望,似在凝神思索什么。他一身铁灰底色的立领军装,衣襟与袖口镶着阴郁瑰丽的血色纹饰,除此以外,未再佩戴任何特权徽记。
这是新式的宪兵制服。重构的军事警察组织虽已隶属于监察厅,但毕竟脱胎于鼎盛时期的武装禁卫军,是以在服饰上仍保留了旧有的基色,同时融入了监察厅特有的风格。
深红的伞面投落下巨大幽邃的阴影,稍远处则挤着一众有幸拿到票券的围观公民,以及出身不同院校的少年男女。不过,这片广场终究是观刑之地,在一滩滩或被观者不慎踩踏,或阴郁地映照出霓虹光彩的积水下,实是被淹没的污秽血块与腐烂碎肉。
而时瑟看上去就像一名普通的黑铁宪兵,正如其他那些或巡逻或站岗的、来自监察厅下级单位的爪牙们。
即使有人因畏惧而退避,也仅仅是因为他那身不算罕见的装束,但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宪兵的本质。显然时瑟将自身气息收敛得极好。
戈缇溜溜达达地绕了半圈,特意从侧后方朝时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