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缇有意识地挥去骤然掠过身心的无名寒意,将另一只手掌也贴上恋人的侧脸。
他自下而上地回望着这双令人着迷的眼睛,心底自然而然地浮上浓浓眷恋。这或许不太正常,但戈缇却很难抗拒这份非理性的、与戒惧畏缩背道而驰的情绪。
戈缇只觉得在自己胸中,似有层叠幻丽、宛若烟霞般的薄纱正在舒卷飘舞——它们焕发着柔亮且梦幻的光晕,朦胧而又缠绵地蔓延开去,直至扩张到世界终极,无可阻挡地笼罩了整片心海。
而他那深沉的心灵海洋则如一面无垠水镜,只能被动地倒映出一片铺天盖地的,温柔、恐怖又疯狂的琥珀色光彩。
当噩梦深渊般的Yin影巨大到遮蔽一切,也许真的会被扭曲成光辉灿烂。而且毋庸置疑,它将轻而易举地冲击掉沉积于少年内心的,来自童年、血亲、战争以及源于任何其它世俗因素的Yin影。
它注定会成为他灵魂深处惟一的Yin影。
而他甚至还被剥夺了人性自有的某些权利。比如说,他绝对不可能自主坏掉。他将永远鲜美、甘润、丰饶。
戈缇放任自己沉浸在放松与舒适中,略有些不舍地回味着萦绕于舌尖的蜂浆蜜意,旋即不自觉地弯起唇角,冲着时瑟绽放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
少年深黑透蓝的双瞳则显得清亮纯净,比起方才那副失神失语、沉沦欲死的模样,此刻的他俨已洋溢出另一番蓬勃鲜活的生命力。
戈缇双手捧住上方那张无害温润的面容,像逮住了探头观察的小狗一样,大胆肆意地揉搓了一阵,说:“不许再这样吓唬我了,否则我一定会跟你计较的!”
而接着,他就看到时瑟回以一个柔淡的微笑,那性感冷感兼而有之的双唇悠然开合,轻快地、无辜地吐出一点都不符合昳丽容色的言语:“可是你已经计较过了呀,之前不就玩得很高兴吗?”
在说话的同时,时瑟还将双手覆在戈缇的手背上,摆出一副俯首捧脸的样子。少年享受着指掌肌肤上传来的柔润触感,慢了半拍地想起一个问题:当前仍在轻抚着自己头脸与颈项的那只手,又是从哪里来的?
就在戈缇目露惊疑的刹那,多出的那只手恶作剧似的捂住了他的嘴巴!
时瑟分别攥住戈缇的两只手腕,将少年的右臂压至头顶,同时侧过脸去,用鼻尖蹭了蹭他神经敏感的左腕内侧,又轻吻了两下这位嘉利血裔忍不住蜷起的指节。
他口中骤然弹出异化的rou须之舌,从容不迫地一点点撑开戈缇紧夹着的五指指缝,伸缩自如地描摹起掌心的纹路。
濡shi而又诡怪的触感让少年头皮猛地炸开,险些就要捏住这束分裂作乱的舌须,再报复性地狠狠一拔……好在刚尝过的教训及时劝退了他的冲动。
这股陌生而又熟悉的作风,终于让戈缇注意到此前忽略的细节问题——他的恋人此时并未身着笔挺肃杀的监察厅制服,而是披着一袭飘逸、典雅的立领长袍。
由蛛丝凝成的织物泛着绯白交错的神光,颈肩以下不见有裹住上肢的袖管,而是代之以斗篷式的双色流苏披肩。在少年的视野未能触及之处,在这连缀着披肩的长袍之下,显露出的竟是一截白底绯纹、风sao颤动着的蛛腹!
无以计数的能量蛛丝自袍角与流苏延伸而出,似虚似实地切割了大半个厅堂。可是与这片威严诡丽的蛛网异象相反,在那臃肿、狞恶而不失优雅的蛛躯下方,仅有前三对步足屈节蹲伏,最末的两条后腿却在毫无形象地左右互甩着,看起来既兴奋又心虚……
由此可见,现在这个正一脸温情地杵在长桌前调戏少年的存在,实质上是时瑟的蛛形衍生体,片刻前在桌底紧急蜕皮的穹古蛛魔。
眼下那只正捂住他口唇的手,则是来自白蜘蛛六臂之一的次臂。戈缇的上肢行动虽然被限,却仍想要扭头去看另一边的圆桌,偏偏在头部两侧忽又多了一双肋臂之手,一下子将他禁锢得动弹不得。
而原本安宁端坐着的那道人类拟态,却在前一刹冰冷地转首,蓦然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厅。然后如凡人般一步步走进那间监察总长的办公室。
显化为纯正人形的本体在一台古老、Jing美,表盘上镶嵌着繁多齿轮的座钟前站定。他的神色宁静得近乎空洞,以最平庸低效的人类语言道:“你是不懂得什么叫做超时空链接吗?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沟通?”
密接嵌合的齿轮或快或慢地旋转着,渐渐合成一道沙哑而略带玩味的声音:“尊敬的‘恶之告解者’,请体谅在下的谨慎。作为侥幸解绑的老搭档,我会不清楚你这强盗的食性?万一被你顺着链接侵吞魂骸,我岂不是和那些蠢货没有区别了吗?”
时瑟面上浮起一抹微笑,温和而耐心地告知:“你才做回清野使不久,新塑的躯壳也太过渺小,在‘源核’的食谱中排位非常靠后。我不会随便啃噬你的!但是,我不喜欢被打搅进食。若有下次,我不介意在藏品中再添一枚白银魂币。”
那域外之音似是冷笑了一下,不客气地挤兑:“得了吧!你在这方面的信誉一向很差。等等,你在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