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沐朝熙被他激动的表情逗笑了:“伤治好了,这件事对你来说便是小菜一碟了,别着急,好好躺着养伤吧昂!”
说罢,沐朝熙收了手,看着他背上已经基本愈合的伤口安下心来。抬步便要离开。
“陛下!”费律明显然还想继续纠缠不让她走,沐朝熙抬手点了他的睡穴,刚刚还咋咋呼呼的臭小子一秒就安静了。
沐朝熙身形晃了晃,险些没站稳。扶着床架朝房门走去。
房门大开,沐朝熙抬眼,但见一人立于门前,月光照进屋内,将他的脸庞尽数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心绪。
沐朝熙实在头晕的厉害,帮费律明治伤耗费了太多力气,没撑多久,便一个踉跄上前栽去。
沐允诺大步向前,一把抱住了她,这才算让她免于像刚刚那个小妾那样,落得个脸着地的下场。
“陛下还真是疼费大人啊,连这么难的法子都用上了。”沐允诺淡淡道,话里话外情绪并不高,但沐朝熙知道,他很不高兴。
不高兴又如何,她还不高兴呢。
不高兴的沐朝熙没说话,等着沐允诺将她背到背上,一个纵跃朝远处飞去。
沐朝熙的呼吸很粗重,许是太累,身体实在扛不住的原因。
“陛下脸上有费大人的气息,是因为靠的太近吗?”沐允诺声音仍旧淡淡,情绪未见激动,话里质问的语气却已经说明一切。
沐朝熙脑海里突兀闪现了那一幕幕,老脸一红。随即闭了闭眼驱散,把那和费律明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抛在脑后。
“皇兄,”沐朝熙道“朕是皇帝。”
沐允诺默了默,背在身后托起她的手攥起了拳头。
“熙儿又要和我划清界限吗?像今晨一样?!”
沐允诺很难控制自己的声音,他声线颤抖着,似乎快要哭出来了。
“朕是皇帝,所以没办法爱你,这是事实。”沐朝熙道,她似乎很难面对沐允诺的痛苦,于是她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朕会在自己的最大范围内守护你,但是更多的,朕给不了,无论是孩子,未来……还是相守。”
铃铛里的蛊快死了,没人会知道那时候她是不是会和这蛊一起死。
她的生命开始进入倒计时。
她想走的无牵无挂。
可这好难,瞒着所有人安安静静的死去,太难了。
“臣……奢求的有这么过分吗?”沐允诺不相信连这么简单的要求她都做不到,不是做不到,那便只是在敷衍。
“是。”你不知道你的奢求对我来说有多苛刻。
沐允诺的心凉了,今日一整日像是黄粱一梦,真是够跌宕起伏的。
希望的光如野草,被野火焚烧殆尽又垂死燃起,如今却只剩再度熄灭后的长久寂寥。
“臣知道了,”沐允诺道:“那陛下,做好准备,臣要向陛下索取,臣应得的,最大限度的恩赐了。”
*
次日,太阳高挂,和风习习。
两万精兵与粮草辎重列位于城门下,皇帝的轿撵停于一旁,分外惹眼。大臣们身披厚重官服,却在军队面前脆弱如蝼蚁。大臣们敢怒不敢言,看着战马望而生畏,想去对皇上提议不如就让军队出发算了,却在看到皇帝轿撵前的青林王时望而生畏。
此时只盼大司马大人赶紧来到,让救灾部队赶紧走了算了,否则这样在城门下晒着,被无数百姓当猴子看的情况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无数大臣顶着烈日,不住的向远处眺望,却也只能看见人山人海的围观百姓,看不到那期盼已久的大司马的身影。
“大司马还没来?”一只青葱玉手挑了那灿金的纱帐,悠悠问道。
“回陛下,仍未。”沐允诺回身,拱手道。面上不曾见任何情绪,甚至连周身气息都敛了。看不出喜怒。
沐朝熙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不语,良久,又把帘子放下了。
昨夜沐允诺将她送回了帝寝殿,本来她觉得她肯定在劫难逃了,趁着她浑身无力,沐允诺只要不是个傻子就一定会对她动手,因为按照他一贯的脾气,在他眼里只要生米煮成熟饭,有些问题便都不是问题。
不曾想脑子里不知道想什么的青林王大人颇为君子,放下她便离开了,回来路上放的那些狠话,什么向她索取啊,什么最大限度啊,说过就忘了似的,连提都不再提。
搞得现在沐朝熙都有点无所适从的感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都这个点儿了,大司马怎么还未到呢?”
“是啊,这日头,晒得老夫都要晕过去了。”
“就算不来,叫个人通报一声也好啊。”
……
大臣们愤愤不满,也只能低声的抱怨着毫无办法。
但也有半数大臣们想法是不同的,他们的目光更加热切,他们的脚步更加焦急,但他们却根本不敢抱怨没有来的大司马。
这些人当中,就包括一脸黑胖的费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