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表现得如此识相,她决定暂时放过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就算是
回应,却也没再故意跟我闹别扭。
夜晚,雷声如约而至,此时屋子里灯火通明,我们都在打包除了这里最后暂
住几天的必需品外的其它东西。我收拾着自己的衣服,她在浴室收拾女性用品。
「儿子,到妈房里把衣柜上的那个绿色收纳箱拿来。」
「好的!」
她需要垫着椅子才能搬下来的箱子,我踮起脚尖也能够到底部,往外一点点
挪了出来,箱子悬空近半后我双手一托往外抽了下来,可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影
子在我眼前划过,掉落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我抱着箱子低头从侧面看向脚面,是那个熟悉的牛皮纸档案袋,不禁有些好
奇。当初她跟我说的是小事,可再怎么也拖了两三年了,到底是什么呢?
放下箱子捡起袋子,解开缠绕的白线,拿出了一个暗红的本子,封面已泛旧
,印着暗金的字迹「收养登记证」。
翻开后左侧是年轻时候的她抱着一个婴儿的黑白图片,下面写着「收养人:
阮晴,性别:女」「被收养人:雷宇,性别:男」的字样,时间是我出生的那一
天,最后是市军医院的盖章。
纸张因上了年头而发黄,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辨,但此时我却突然觉得
上面的两个名字无比遥远,也根本无法思考「收养」的含义。
看了一眼站立的房间,竟觉得我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目光转回手中的证件
,我机械地翻来覆去,数清了封皮上的每一个裂纹,让两个名字一遍又一遍掠过
眼睛,却越看越陌生。
脑海里不断翻涌曾经的的场景,她笑眯眯抱着我的场景,她背着我赶路时转
头看我的场景,她拉着我低头问话的场景,她捏着我的脸夸奖的场景,她摸着我
的头安慰的场景,她在厨房忙碌我帮忙的场景,她被我搂在怀里安然入睡的场景
……
可这时候每一幕场景都被刻上了印章,印章上写着两个字——收养。
「儿子,怎么这么久还……」房门口的声音戛然而止。
「妈?」
对上我失神的眼睛后,她死死盯住我手中的证件:「儿子,你……」
「妈,这是什么?」我僵硬地抬起头,声音空洞且茫然。
她的嘴大大张开,却突然用手死命捂住,没有漏出一丝声音,泪珠却如断线
般涌出。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微微昂起头,再缓缓松开手,认命般地睁
开眼,颤抖着说出当年未完的话:「其实……妈不是……你的亲生母亲……」
对上她宛如等待最后判决的眼神,我喃喃道:「不是亲生的?」
「轰隆隆……」
恰在此时,闷雷在我们头顶炸响,有什么好像悄然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