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庭睫毛微颤，错开了他的视线，嘴角笑容重新生动起来，声音散在风里，显得有点轻：“怎么，你是要找我？”
“婆娘真烦人。”
“你们刚才互看对方的眼神，我在旁边看出一身鸡皮疙瘩。”
忘记了那人又说了些什么，悬着挂锁的镂空铁门缓缓打开，发出低哑刺耳的吱嘎声。
然后风吹开云层，金色阳光铺天盖地地散落。
真是太过漂亮的眼睛，睫毛纤长，眼尾微挑，一粒浅浅的褐色小痣，像是画出来的一样。甚至比画还要好看，画是画不出眼睛里那片满含的情意的，风情而又多情。
李文嘉看着小刚，有种莫名的厌烦。
梁以庭。
柏舟吹了声口哨，从栏杆上跃下，打破了这奇异的僵局。
李文嘉脑中颠三倒四，刻意地避开目光不去看他，急促地组织措辞，“他性格比较难劝。”
梁以庭笑了笑，看向柏舟：“宋小刚是谁？”
“嗯？”
两名同学充当小弟，将其余人等遣散，李文嘉小解到一半，看着他们驱赶不知道自己是否也在被驱赶之列，因为憋不住动作慢了会儿，等人都走干净了，才知道大概是特地来找他。
文嘉和美夏一起去医院探望过小刚，那小子霜打的茄子一样吊着一条残腿，脸色还很臭。
日暮晨昏，太阳西斜，李文嘉做好值日，收拾好书包，在准备回家之前跑了次厕所。
梁以庭知道他意有所指，并不理会。
美夏在一旁点着头。
心底有一个遥远的声音——
“闭嘴！”
拉着美夏，他们一起找去了天台。
梁以庭拂了一把额前头发，与他对视了，嘴角散漫的笑容微微的有些凝固。
梁以庭是学校很有名的人物，恶名和好名参半，美夏为了喜欢的男孩子鼓起勇气要去找他，拉上文嘉这个男生陪着，壮壮胆。
所以在看到梁以庭的时候，他几乎是受到了惊吓。
…………
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讲过，也没有任何人知道。
这是，喜欢吗？
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渐渐远去，像是两只按部就班制造出来的洋娃娃，连后脑勺都比普通人更秀气可爱一点，是统一的小巧溜圆。
梁以庭唔了一声，道：“难道不该是去劝他么，怎么来找我？”
李文嘉听到这里，有了不爽的感觉。
美夏给他切着苹果，娇声安慰：“我和文嘉不也是为了你好，打架混帮派不是好事，这回是断了腿，下回指不定断了脑袋。”
李文嘉攥着美夏，使着那一腔低软嗓音，不卑不亢地告诉他：“我们就是来找梁以庭的。”
再怎么恐怖，也只是高中生而已，况且还是一个学校的，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应该也不要紧，只要不是打架就好，李文嘉答应了下来。
美夏擦擦手指，“叔叔阿姨供你上这么好的学校不容易。”
那是个阴晴不定的天气，风里已有了秋寒，李文嘉迫使自己冷静沉稳，看起来不好欺负。
厕所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因为替人打架受了很重的伤，我们都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所以请放过他吧。”
李文嘉望着他的眼睛，他们的视线交缠在一起。
李文嘉掩饰地提高音量，低软的声音变得有些冷硬：“有个同学，叫宋小刚的，他是我朋友。”
顺着美夏，也好声好气地安慰了几句，探视过这次之后就再没来过。
天台上总是三三两两聚集着那样一群学生，铁门口有人恶声恶气地说：“没看到有人在吗？滚。”
梁以庭低头笑了一下，“我刚才心跳很快……”
“谢，谢谢。”
柏舟道了声难得。
如果没有接下来那句话，他可真像是因为初坠情网才神色赧然。
了，好吗？”
美夏这时出声，受了点惊吓似的声音弱弱：“长得很高，皮肤比较黑，眼睛挺大的。”
两名小弟在外面站岗，梁以庭也并没有什么动作。
梁以庭穿着黑白相间的学校制服，闲闲地倚靠着栏杆，过耳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对方的班级应该是在另一座教学楼，是与他们普通班分开的国际班，并不需要来这里上厕所。
“只要别再带着他，别让他有机会跟着去打架就可以了……”李文嘉又补充一句：“当他不存在。”
梁以庭听到这儿，笑了：“我看起来比较好说话？”
柏舟回想了一下，哦了一声，笑道：“我想起来了，放心吧，以后不让他跟着就是了。”
“就像小时候第一次碰到玩具车一样，会很好玩吧。”
他在第一次见到梁以庭的时候，心跳好快，掌心好热。
柏舟道：“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