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醒过来了。
但眼睛依然紧紧闭着,仿佛不想面对某种现实。
他能感觉到自己赤裸的身体躺在从未尝过的柔软物料上,头枕在塞满棉花或是类似东西的软袋,身上盖着的是类似丝绸、却比丝绸更柔顺丝滑百倍的蓬松被子,是一个底层的佣兵,一辈子都做梦都奢想不到的甜美体验。
如果是还活着的他,一定会想着只要能睡一次这样舒适的床褥,他就死而无憾了。
可惜现在的他,连选择死都做不到。
他听到皮鞋踏在木地板上的脚步声,听到木杖轻敲的清脆响音,听到椅脚刮擦地板的吱呀声,感受到某种令他毛孔直竖的温和视线,正笑眯眯地看着装睡的他。
琳睡不下去了。
他一把掀开了被子,僵硬地坐起,比起未知的恐惧,他宁愿直面那个恐怖的怪物。
“早安,琳。”
拥有中年男人面目的怪物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手拄着那把残杀过他无数次的木杖,看上去并没有计较他装睡的行为,语调依然轻柔。
Jing灵盯着那张脸,沉默了许久,才用一种近乎咕囔的生硬声音回应,
“........早安。”
Jing灵的话语带着一丝颤音,事实上他一点都不想对这个怪物表示什么礼貌,只是对方笑容仿佛能让他闻到自己的血腥味,还在被子里的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嵌入了掌心,耗尽了全力才不让自己浑身颤抖起来,他也不敢违逆对方。
先生摇摇头,伸出手,让琳压抑不住地惊恐后闪。
不过那只手并不是伸向他,而是把床头柜上的一个Jing巧的黄铜座钟放到他面前,上面镶着他熟悉的时间和代表日间的太阳图案。
“放松点,琳,早上并非用餐时间,我不会吃你。”
“.....那你.......要......”
“你说过你是黑市佣兵吧。”先生说,黑眸平和地扫视着Jing灵的躯体,“我无意冒犯,但恐怕佣兵并不能立刻胜任城堡仆人的工作。”
“在你正式工作之前,你需要先学习一些基本知识和礼仪。”
琳睁大了眼睛,露出一丝希冀,“学习?.......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
“很遗憾,现在只有我了。”先生微笑着回应,“我会负责教导你。”
“........”
Jing灵撇过头,眼眸一下子黯淡下来,他原想着如果还有第三人,说不定还能通过那人逃出去。先生也不在意Jing灵欲盖弥彰的掩饰,他向上抬手,一套叠放整齐的女仆裙装就出现在手上,被他放到Jing灵床边。
“请换上仆从的衣服,琳,我在走廊尽头的房间等你。”
先生笑了笑,拄着木杖站起,毫无防备地背对Jing灵,拉开门离开房间。
.........
直到先生终于离去,琳包含着恐惧的眼泪也决堤落下,如落入陷阱的绝望小动物般卷缩在被子里,低声抽泣。
他只是一个很普通、还有个多余器官的拜亚Jing灵,连魔力都没有,当佣兵对付过最难缠的也不过是几个无名法师。他不是什么敢于应战恐怖魔怪的最高骑士,也不是年龄悠长、早已对事物波澜不惊的Jing灵法师。
面对超越常识的强大怪物,他内心只有极端的恐慌,和发狂般的逃跑欲望。
他甚至希望那个怪物能稍稍露出一点凶相,向他伸出獠牙,他也许就能就此疯掉,成为神智不清的痴傻,不用面对不知道何时能结束的噩梦。
但那怪物,却仿佛戏弄他般温柔以待。
让他内心总有一丝能解脱的奢想,连疯掉都做不到。
“该死的......混账!.......”
琳胡乱地拿比手上的昂贵被子擦着眼泪,咬牙切齿地咒骂起来,眼眶通红,片刻后露出几分凶光。他能从一个悲惨至极的Jing灵孤儿,一直活到逃离奴隶生活,还成为了孤身一人的黑市佣兵,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击溃的。
他不明白先生为什么会选中他,正如他根本不理解先生到底是什么诡异的存在。
但既然他不能死去,也无法疯掉,他就只能活下去,再想办法逃离。
要活的话,在他逃跑之前,就必须按照先生的命令行事,琳擦干眼泪,看向放在身旁的整齐服装。
就和他刚到城堡时拿到的衣服一样,是一套简单的女仆短装,房间内有一块造型典雅的全身镜,他从床上一跃而下后便在镜前更衣,将剪裁合适的整洁黑白衣衫盖在赤裸的纤细身躯上,扣上刻有Jing致花纹的纽扣,就着镜子绑好背后的蝴蝶结,免得又被那个男人靠近。
看到那条蕾丝内裤,琳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一下,这东西让他回想起那被刀破坏下体的痛楚,好不容易才咬牙压下情绪,闭着眼将它穿上。
穿上有着蕾丝边的雪白丝袜,脚踩漆皮亮面的高跟皮鞋,雌雄莫辨的俊美女仆赫然出现在镜子里。
“.....恶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