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不知道是自己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发疯了。
当他再次迷茫地睁开眼时,他又赤裸地躺在了小小的牢房里,全身肌肤柔嫩如初生婴儿,四肢私处完好如初,无论多仔细看,都看不到一丝伤痕。
地面是干净的,没有鲜血,没有黑ye。
只有仿佛永恒不变的中年男人,带着那令人亲近的和曦笑意,拄着木杖,静静伫立在背后。
一见到这个自称叫“先生”的男人,记忆中无法承受痛楚和恐惧就会传遍全身,让他神智陷入混沌。
“去死!......去——”
他发疯般尖叫着,崩溃举起双手抓向男人的瞬间,景象倒转,首身分离,落在地上。
“求求您.....只要您放过我.....我什么都可以做——”
他卑微至极地爬到男人脚边,痛哭流涕地哀求着,下一刻瞳孔失去焦点,头颅从眉心裂成两瓣,摔落在男人的皮鞋上。
“不要....不......”
他卷缩在牢房角落,捂住耳朵,在崩溃的边缘瑟瑟发抖,不停地摇头念叨着,听到轻叹一声,心脏和眼球同时爆开。
........
无论琳做什么,都徒劳无功。
先生甚至不需要那根木杖,就算站立在原地什么都不做,发狂的他就会被切成rou块,化成碎rou,倒在男人面前。任他是咒骂或是求饶,先生含笑的面容也没有变改,连一丝厌烦或不悦都看不出,只是静静地聆听他的话语,将陷入崩溃边沿的他杀死。
好痛,好痛,好痛。
这是琳混沌的脑海中,唯一残留下来的感受。
但无论他死去多少次,终究会在牢房里毫发无伤地苏醒过来,被迫再次面对披着人类外皮的怪物。
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惨死后,琳终于彻底绝望了。
“.........”
当再次见到先生的身影时,琳不再试图攻击对方。
他漠然地坐在原地,无神盯着男人那看得让他生厌的优雅微笑。
“终于冷静下来了呢,琳。”
背对着光的先生笑了笑,俯视着放弃反抗的Jing灵,黑眸透出的目光柔和。琳无动于衷,面目一动不动,被对方残酷杀死这么多次之后,他已经放弃理解这具皮囊之下的怪异存在了,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温和态度完全麻木。
他的情绪,在短时间不断重复的死亡中,已经随着血与泪流干,此刻连一丝愤怒或恐惧都提不起。
先生对Jing灵的态度也不以为意,他抬起木杖轻轻一敲,两张样式简单的软垫座椅出现在房间中央,他坐下后邀请琳就坐,被琳无视了。
“那就继续我们的话题吧,琳。”先生说,“你可以随时提出你的疑惑,我会尽量解答。”
琳默然,盯了眼前真诚的脸足足半响,低下了头,看着白皙幼嫩得不像自己的双脚,用平淡得不像自己的声线开口。
“.......我现在,究竟是什么东西?”
“活着的尸体。”
“........”
“不过身体机能都经过调整,除了没有真正的消化和排泄功能,加上无法自主死亡以外,基本上和你生前的躯体是一样的。”
听到“无法自主死亡”时,琳不自觉攥紧了拳,但终究还是颓软放开,手臂环着自己弯曲并拢的腿,卷缩起来继续问。
“你又是什么东西?”
“嗯.......我和你们不同,我出生自世界以外的虚空之中,无父母或族群,是唯一的存在,因此并不能准确说出我是何种生物。”
先生眉头轻皱,并非对Jing灵带着讽刺的话语而动怒,只是对如何回答有些困惑。
“不过我从一本书籍里见到与我稍有类似,但体型更小的生物,我也许是一种称为‘夜魔’的存在。”
虚空?夜魔?
琳咀嚼着男人吐出的陌生概念,透出几分茫然,不过很快就黯淡下来,他也不是真的要追究这个怪物的来历,反正无论对方是什么,都不是他能够匹敌的,他也懒得继续追问下去,撇过头,盯着牢房粗粝的黑色墙壁。
“让我变成这样,也是你的能力?”
“你可以这么说,琳。”
先生颔首,恢复了笑眯眯的面孔,“无论是你,还是这座城堡,都在我腹中,可以随我心意变动。当然,你是生物,我尽可能复制了你原本的身体,若随意调整你的灵魂和rou体的话,容易导致你陷入疯狂,所以如非必要,我不会强行改变你。”
Jing灵像是讽刺般哼了一声,脸上依然冷漠。
“.....你既然这么强大,我不过是个随处可见的拜亚Jing灵,为什么要把我抓到这里来?”
“请容我纠正一件事,琳,我并没有‘抓’你。”先生不赞同地抬起头,以木杖敲了敲地面。
“我只是恰好发现了丧命在骑士攻击下的你,然后将你的尸体带回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