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息风亭惊变
静风镇南门外二里许有一堤名环柳,间有一亭作息风,时值六月末,天大热,而此处却昼凉夜冷,故日中游人众,日沉罕有人至。夏末夜短,但见环柳堤流水如殇,柳翠如烟,水雾蒸腾,伴着几缕晓月余辉,朦胧一片如梦。息风亭在这景中,时隐时现,连带着亭上的人也模糊起来。
蓦地,水面上雾气一阵翻滚,一道黑影,伴着几圈涟漪,由远及近,未等分辨清楚,此人已身在亭上。
“师妹别来无恙吧?”亭上那人开口问道。
“你究竟何人?”来人语带愠怒,正是风青曼。
“分别些许时日,难道师妹已认不得师兄我了?”亭上那人颇为遗憾的说道。
“是与不是,阁下何不将面具摘下,让贫尼看个了然?”风青曼冷然道。
“哈,只因这面具带习惯了,仓促间未及揭下,让师妹见怒,乃为兄不是。”那人自嘲道,一手抬起往脸上摸去,随着其缓缓取下一张蜡黄的面具,风青曼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当面具刚被拿开,便见风青曼长袖一扬,几道银光望那人要xue疾射而去,随之身形一晃起手一掌——孤雁掠影,直取心坎。
只见那人手中面具突然爆裂迸射,木片横飞,却是恰好阻住了风青曼的峨眉针,紧接着侧身闪过攻势,并在风青曼想要反击之际,足尖微点,倒身而起,立于亭栏之上。风青曼双袖翻滚,两蓬银针紧追而去。此时那人身在亭上,手中已无可阻挡之物,却见其不闪不避,倒背一手,翻掌提推。风青曼见此心中暗喜,因她这峨眉针纤细如发,再配合自己的Yin柔内劲,往往能破气取xue,伤人于出其不意。
然忽听一阵叮当乱响,在离那人身前尚有二尺时,竟被仿若金属的某种东西纷纷反震开来,风青曼见状遽然身退三丈,惊声道,“玄罡气劲!!!”
“师妹果然了得,一眼便看穿了为兄武功门路,若惊着师妹,还望不要挂意才是。”那人收掌回气悠然道。
“漠北黑虎王朝独门秘术——玄罡诀!”风青曼目露寒光,面白如纸,“哼,你以为凭这‘玄罡气劲’我就奈何不得你了吗?”
话音刚落,只见风青曼两袖鼓荡,“砰”、“砰”两响,两截长袖裂成无数碎片,飘散一地,其两弯藕臂尽现无遗,可其胜雪的皮肤上却自两肩起隐隐浮起蜿蜒的血筋,逐渐延伸至十指。
“蚀血离魂!”那人见此,不似刚才般镇静,喝道,“师妹,你又何必如此!!”
风青曼也不搭理,专心于秘术,那人看出这是要与他生死相拼后,太息一声,跳下亭栏,伏身地上,屈膝收腿,弯肘撑地,低头运气。这一情景令风青曼心中微觉不安,但其功至紧要,已是箭在弦上之势。
忽然一阵蛙鸣大起,那人抬头扬起,目突面浮,色黄而艳,颈项胀缩,可及胸腹,状若蟾蜍。风青曼大骇,然其十指指尖分别露出赤色针尖,脸色亦为之惨白,当下不再多想,只见其弹指而出,浮光掠影中,一道血芒向那人飞射而去。
那人顿时蛙鸣再起,脖颈急促收缩,随之口一啐,一股浓稠的粘ye喷到血芒之上,只见血芒被黄痰及身,去势顿缓,而那人见势又紧接一口黄痰,如此竟将血芒阻在身前一尺开外。反观那血芒,已恢复本貌,赫然乃厉飞所见之离魂针,针上黄痰落地,嗤嗤有声,足证剧毒无比。
风青曼大怒下,指随意动,四针齐发,分取那人左右两胠及前额后背。那人见此,仰头狂吐,数升粘痰泼天而下,化为黄膜如泡护住周身,转瞬而成。离魂针穿膜不过,却是透膜刺在那人身上,只见那人被针所及之处,衣物尽皆枯稿如灰,随之其内息涌动,一股脓血自嘴角溢出,显然内伤不轻。
风青曼这边也不好受,只见其满头青丝化雪,眼角鱼纹褶褶,而发尽五针的左手则枯槁如枝。风青曼见其五针皆不能取敌性命,心横切齿,将已发尽五针的左手望天灵百会一拍,右手成爪,身如电闪,以自散元气换来的潜力,势要与对方玉石俱焚。
那人见状,目鼓如珠,血丝充睛,大口一张一吸,身形狂涨倍许,重重哈出,一口浓浓的黄烟滚滚而出,将整个泡膜充得鼓鼓囊囊,足足有原来的三倍大,定睛细看这烟非他,竟是——熿蛤毒烟。
风青曼冲入其中后,环柳堤便寂然一片。
青柳徐摇,薄雾微稀,晨光乍现,两大异人性命相拚,只在片刻。
泡消烟沉,只见风青曼踪影全无,空余一截白骨,自后插入那人背上,并由左前胸穿出,而那人此时也恢复原形,全身赤裸伏倒在地。四散的熿蛤毒烟蔓延开来,渐渐侵蚀周边柳木。眼见快及堤边之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响起,回眼看时,乃是那人正勉力支地而起,艰难盘膝坐定后,徐徐吐息纳气,随着此人动作熿蛤毒烟扩散之势顿敛。
如是尔见,一人全身赤裸,通体黯黄,胸前一截手骨透出,盘坐于一片毒烟内,此情此景着实可怖。
“小飞,你什么时候把俺身上的xue道给解了啊?”孙铁牛发着牢sao,高声责问道,“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