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柏油马路的尽头是一轮落日。
金黄色的日光照射在两旁高耸的建筑物上,像一张面露酡红的少女的脸,带着一点醺然醉矣的美感,推着自行车走在路上的少年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姜弋啊,我咋觉得你最近心情都不太好呢?
代元磊嬉皮笑脸地凑上来问。
姜弋轻轻垂下眼,笑了声,你想多了。
就说你现在这个表情,我跟你认识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好像失恋了似的,诶你到底咋了?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啊,别总一个人憋着。
代元磊和姜弋是发小,心里对他的性格门儿清。
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种。
表面上装得阳光开朗、无忧无虑的样子,实际上背地里心思敏感,从不轻易向人示弱,甭管遇到什么事都是一个人憋着。
让人又恨又同情。
这不是快月考了嘛,有点压力。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姜弋依然风轻云淡的,代元磊听了他的解释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两人推着自行车穿过一条拥挤的商业街,来到学校附近的美食街,香味浓郁,人来人往,对吃十分热衷的代元磊目光一路垂涎地望着路旁的小吃,忽地,他脚步一顿。
姜弋回过头,疑惑道:怎么不走了?
代元磊朝他丢了个眼神,伸手指了指他的身后,姜弋眉一挑,淡淡地转过身,看向代元磊手指的方向。
穿着校服的男女手牵着手站在一家甜品店的门口,女孩身材高挑,长发披肩,看到摆在店门口的冰淇淋机,抬头望向身侧的少年,说了句什么。
少年很高,女孩的身高刚刚到他的胸口,穿着单薄的校服短衫,肤色润白,在听到女孩的话后轻轻摇头,似在拒绝。
女孩不依,双手拉住少年的手摇了摇,撒娇。
最后,是少年无奈地颔首,牵着她进了甜品店。
姜弋就这么站在距离他们不到三步之远的地方,静静地看完这一幕,幽深漆黑的眼瞳黯淡下来,似一团被冷水扑灭的火,只余一缕白烟袅袅。
是京舟摇和谷余韶诶。啧啧啧,他们也太虐狗了。一旁的代元磊摇摇头,发出艳羡的感慨,说完,还随口问了一句,你说是吧,姜弋?
可姜弋却沉默了。
代元磊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附和,疑惑地望过去,结果就看见日色下姜弋微红的眼角,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双肩微颤。
代元磊一愣,想问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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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之后姜弋就和京舟摇没再碰过面,四班和一班虽然在同一层楼,但毕竟一个是理科班一个是文科班,平常几乎不会有什么交集。
这几天他一直活在不安与愧疚之中,他反思过,知道那天是他把话说得太过分了,明明知道她不喜欢听,他却偏要在她面前讽刺谷余韶。
不过是嫉妒罢了。
也不是没有过难受,觉得比起他,她还是更在乎谷余韶一些。
可他们本就是青梅竹马的情侣啊,他只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偷,偷走了她本该只属于谷余韶一个人的温柔,他凭什么抱怨她的不公?
可是,可是亲眼看见他们甜蜜地相处,姜弋的心还是忍不住抽痛。
舟摇。
你回头看看,我就在你的身后呀。
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能够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施舍一点给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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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贪嘴的确会有报应的。
因为林寻秋的一个作家朋友举办了酒会,所以她和京父都不在家。半夜京舟摇从被窝里爬起来,感觉肚子一阵钻心的痛,她跌跌撞撞地下了楼梯,最后还是由于体力不支痛得摔在了沙发旁。
迷迷糊糊间,她用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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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半。
京舟摇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白净的小脸失去了平日的神采,阖着眼浅浅地呼吸着,脆弱得像受伤的小鹿。
谷余韶坐在病床旁,垂眼看着她,眼窝处染着一层薄薄的红。
余韶,你跟我出来一下。
关阿姨穿着护士服走进来,道。
谷余韶低头帮京舟摇捏了捏被角,轻轻起身跟着妈妈离开病房。
病房的门阖上,关阿姨立即冷下脸来。
余韶,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叫你好好照顾摇摇!你明明知道她有很严重的胃病,你还给她买冰淇淋吃?她要是出了什么事,爸妈怎么跟你京叔叔林阿姨交代?
妈,对不起,是我的不对。
谷余韶低下眼睑,嗓子有点哑。
今天晚上你哪也不许去,就留在这里陪摇摇输ye,听到没有?
谷余韶颔首,恰在这时,一直紧闭的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了。
京舟摇脸色苍白地立在门口,有些惴惴不安地望着气氛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