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小太监见侯爷箭步离去似乎并不愉快,躬身走了进去,说:“陛下时候不早了,不如先回昀兴殿早些休息,别累坏了身子,明天再看也不迟。”
戚云青点了点头,回了寝宫,小太监端了盆热水进来侍候,却见人坐在床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由得叹了口气,拧干了毛巾为他擦手,皇上突然说话了:“你在朕身边是不是有些日子了。”
小太监马上俯下身子回道:“回皇上的话,奴才以前伺候过一个月不到,陛下能注意到奴才是奴才三生有幸。”
上边的人半天没动静,小太监也不好起身,等腰有些酸了,终于听到一句话:“常公公真是安排得妥当,刚过头七就有人接应了。”说着叹了口气,又是一阵安静。戚云青正想遣他出去,小太监突然跪在地上,小声开口:“陛下,奴才早两年就跟着常公公了,常公公说自己年纪大了,怕以后没人能侍候陛下,奴才是他老人家专门派来的。陛下这就您和奴才两个人,常公公跟奴才说过一些宫里的事,希望奴才代他继续侍候陛下。”
戚云青听到他这番话,想着常公公安排的比他想的要周到多了,问了他的名字,叫杨源盛,吩咐明天给狄昭容的东西,分一半给李淑妃。
侯爷在屋子盘核桃快有半个时辰了,杨管家心里琢磨着这又是出了什么事,每次侯爷心里不舒服就喜欢盘着核桃。一个小厮跑过来说卫将军来了,正在厅里等着,管家正想通报,却见人自己走过来了,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丁通宇这核桃盘得有些入神,居然被开门的声音冷不丁吓一跳,来人说:“你这俩核桃可比去年小了不少,年纪一大愈发老派,看来是越来越Cao心了。”
“你也不瞧瞧,给我添乱的都是些什么人呐,一个个的。”说着斜眼看着这个像是来看笑话的人。
卫赋没跟他客气,往他旁边的椅子上一坐,说:“你前脚刚一走,后脚就给我穿上小鞋了,皇帝的叛逆来的有点晚呀,这是想治治你。”
“朝里面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皇帝想自己做主了,圣旨已下,我也有办法让他收回成命。兵权都在我手上,皇位也是我给的。”手上重新盘起了核桃。
卫赋瞅他这样摇摇头:“不过这一切也不像之前一样尽在你的掌握之中了,你待在宫里次数,可是愈发频繁,现在见你都是看运气。你的野心到底是什么,我是搞不明白了,但是要提醒你别忘了,你可是在他面前挥剑杀了他的兄弟,又杀死了他儿子的人。时间不会让人忘掉一切,只会让仇恨更深,不能再将他看做九年前那个任人摆布的十七岁小王爷了。少年人长一岁心变得更加冷硬,中年人长一岁心会变得柔软。他正在一步步的试探你的底线,从无关痛痒的小动作,到现在开始松动你的牙齿,朝政在细微的变化着,要将这个苗头扼杀。”
“变化?哼,有我在就不会变,不过是些孩子气的小把戏,以此宣泄自己心中的不平。实权还在我手上,他能掀起什么波澜,不过时不时溅起些小水花实在惹人心烦。”他还是很了解皇帝的,终究还是个小孩子。
卫赋知道他回来就是为了摆平自己的事,特地把别人送他的一串珍珠链包装好带过来,对方看到那十颗鸽子蛋大小的珍珠,脸色才好看了一些。当初两人第一次进宫,皇帝的父皇赏了不少东西,丁通宇最喜欢的就是那颗白玉明珠,慢慢的从当初的一颗,攒到几十颗几百颗。
戚云青昨夜睡得还算好,今日正好不用上朝,出了太阳暖和了不少,便上狄昭容那用了早膳,两人又去御花园赏梅。狄昭容跟他说着民间的家常,六岁那年三哥带他偷偷出过宫,那日正是元宵,他还留着三哥给他买的花灯,记得三哥给他买的糖葫芦很甜。狄昭容还是个小姑娘,没有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越说越开心,丝毫没发现皇帝的脸上始终没有挂上笑容。
两人虽同行,思绪却是各奔东西。忽然,戚云青听见爱妃一声惊呼:“皇上你看!”他顺着昭容手指的方向,望向一颗梅树,顿时脸色青黑。狄昭容提着裙子快步走到那棵树下,想把那东西看个仔细,还惊叹道:“真是不可思议,粉色的梅树上居然开了一朵红色的梅花,说来园子里的梅花都是粉色白色的,臣妾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红的呢!”回眸一笑,“皇上,你觉得呢?”看在戚云青眼里的,却是昔日那人用手帕悠闲的擦拭佩剑上的血迹,那也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么红的梅花。
他突然感觉胸闷乏力,留下一句有折子要批,转身脚步有些不稳,杨公公一行人紧随其后,只留下两个小太监把那梅花清理掉。狄萱凌看着那朵红梅被摘下让人碾碎在脚底,想起父亲对她说过的谨言慎行,自己是真的惹了祸。她叫住准备离开的太监,客客气气的问其原由,两人进宫也有几个年头,对视一眼,摇头不敢说话。狄萱凌取下头上一支簪子,递上前去:“两位公公,这是本宫从娘家带的嫁妆,并非宫中之物,公公拿去换些好酒。”
小太监那里敢收,扑通一声跪下去,异口同声道:“娘娘万万使不得呀,折煞奴才了。”两人偷偷瞥了对方一眼,其中一个小声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