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秋,你此番贸然回京实在不妥啊!”
一中年男子眉头紧蹙,出声说道。他旁边还坐着一位与他有些相像的男人,同样满面愁容,不发一言。
这两位便是江见秋外公的两个侄儿,按理江见秋也称他们一声舅舅。
江见秋外公只出了一个女儿,从小便是家里最受宠爱的那个,两位堂哥也对她百般纵容视若亲姊。出嫁后得了小外甥,也一直有所来往从未失了亲近。是以此番江见秋孤身来寻,虽有万般无奈,却也并未将人拒之门外。
“小舅给你凑些银子,你便离开京都。越远越好,隐姓埋名娶妻生子过平常人的日子。你好不容易逃过一劫,莫要再引火上身了。”
江见秋听舅舅也这样说,心中猜想更甚,答道:“舅舅,我大仇未报怎可苟且偷生?若是要我将这一百多条性命忘之脑后,我还不如当初死在贼人刀下!”
“可你惹上的不是普通人!”一直未曾出言的大舅突然将茶杯重重掷在桌上,打断了江见秋。
“此番出了这样大的灭门惨案,你可有听过街上人提起一句?你在那寻风阁老巢住了月余,寻风阁阁主可有查出一丁点其中缘由?”
男人几句话问得江见秋哑口无言,无从反驳。
“连寻风阁都探不出来一句口风,你可知道为何?”舅舅语气稍缓,接着说道:“你既然已经得了季神医眷顾替你医好了心疾,往后就该惜命。”
江见秋还是不懂,为何同窗好友,自家舅舅皆是劝他放弃报仇,却不愿意告诉他杀他一家的贼人到底是何背景?明明他们全都清楚,却一个个都守口如瓶。
“舅舅,见秋不想再与您争吵,只求舅舅给我指条明路。哪怕此番有去无回,我作为江家最后一个儿郎,也算死得无怨无悔。”
江见秋说完便跪了下去,朝着二位舅舅重重磕了三个头。
兄弟俩看着外甥跪在面前,两人互相看了看对方,叹了口气将江见秋扶了起来。
“你可知当朝总督连虎将军?”
“总督连虎?”路逢君听到夜鹰来报,仔细回想起这号人物。
这位连虎将军也算得上是位奇人,幼年时家里遭了饥荒逃亡路上父母双亡,只留下一个几岁的妹妹跟着他风餐露宿。Yin差阳错之下兄妹二人都被抓进了土匪窝,那土匪头子是个好的,也是被逼无奈才自立山头,见兄妹二人衣衫褴褛一路乞讨,便动了恻隐之心留下他们在寨子里。
连虎机灵跟着土匪头子学了一身好武艺,那土匪头子膝下无子,便有意将连虎当成自己儿子培养,教他武功时从不藏私。只是千不该万不该,那土匪头子不该对连虎妹妹起了心思。
连虎妹妹跟着哥哥在寨子里长到十二三岁,出落得亭亭玉立。土匪窝里都是些光棍汉子,有不少人都垂涎于她,只是迫于连虎一身戾气不敢有所动作。
但是那年纪已经能做连虎爹的土匪头子却并不怕连虎,仗着自己对兄妹俩的救命之恩,硬是当着连虎的面将妹妹抗进屋里欲行不轨。连虎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性子,手上早就沾了不少性命,提着一把刀趁土匪头子不备就将人脖颈直接割断,那土匪头子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出,脸上还挂着yIn笑就一命归西。
自此之后,山寨改名换姓挂上了连家旗。
连虎此人武功高强又善用计谋,官府派兵多次围剿都没落到好。后来如今的太子,当时的二皇子亲自去招安,许了黄金万两方才将这人纳入麾下。
连虎招安后被封为参将,不过在京中待了半年就被派去边疆,后立下战功进京封赏,被提拔为总兵。几年间边疆时有战事,连虎其人有勇有谋,战功显赫深得帝心。前不久班师回朝,便替了战死的老总督位子,成了这京中炙手可热的红人,人人巴结。
路逢君只偶尔见过这人一回,还是在他接任寻风阁时遍邀天下有缘见过一面。
那时应该是连虎刚被招安不久,二皇子对他寄予厚望,经常带着他出入各种酒局认识京中权贵。适逢路逢君接任寻风阁,寻风阁又是出了名的与各路人士交好,二皇子便也赏脸来喝杯庆酒,此后便没了交集。
如今又是怎样扯上关系的呢?
“上回那位要买江公子下落的客人付了十万两黄金,当时黄金入库时下面人偷了懒没有细查。我今日去库房对账,却发现这金子与旁边的有所不同。细看之下才发现这是从国库里出来的官银,下面还带着官家的印记,便赶来给阁主禀告一声。”
夜鹰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这件事情出在他的手里,虽是下面人偷懒,却也少不了他的过错。
“官银确实都有不同的印记,但你是如何确定这就是从总督连虎将军那里流出来的?”
路逢君刚刚从崖下走回来,还未来得及处理伤口夜鹰就急匆匆来了。此时也顾不上伤,神情严肃起来。
“阁主久未回京,不知其中缘故。”夜鹰答道:“那金锭子下面印着的便是最新的官银印记,除了连虎将军前些日子升任时的封赏,还未有人能有这印记的官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