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驶出见愁谷,一路向着京都行进。
“阁主,能否让路三看看您的伤?”
路三还是看见了那一小摊血迹,思索片刻后便急匆匆追着路逢君回到桃林。
刚到门口就听见二人说起什么“连虎”,路三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仔细回想之下突然记起自己的娘亲。
小时候他和娘亲被拜高踩低的奴仆欺负打骂,到了夜里无人时,娘亲经常会抱着他说话,还给他看身上戴着的唯一一件首饰,那是一只银制的小雀儿,用红绳串了挂在脖子上。
娘亲说这是死去的外祖母给她留下的唯一一件念想。原本是一对,另一只是只小老虎,戴在她哥哥身上。
每每讲到这里,娘亲便已经泪流满面伤心得说不出话来。年纪尚小的路三便只记得这些零零散散的场景,却一直记了很久很久,久到如今忽然想起来还是仿若发生在昨日一样。
而路三的娘亲,就叫连雀。
这样的巧合实在太过令人匪夷所思,在听到路逢君要离开见愁谷进京时,路三便壮着胆子要求跟着一同去。
本来路三还准备了说辞打算在路逢君拒绝他的时候再用,可路逢君只看了他一眼便准了。路三只好将差点脱口而出的“马上就要逢一,路三不放心阁主。”的借口又压回了肚子里。
上了马车之后,路逢君一直未曾开口说话,坐在下首的路三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也不敢随便多言。沉默许久,路三忽然想起那摊血迹,不自觉地便看向路逢君的双腿。
不看还好,这一眼看过去,赤色的衣摆已经有部分被血迹濡shi,颜色比周围深了许多,路三一颗心瞬间揪了起来。
但看着正闭目养神的路逢君,又不敢就这样开口打扰他。一个人坐在毯子上思前想后,终于还是说出了想要给路逢君看看伤口的话。
路逢君并未睡着,他从小习武耳聪目明,对周身的气氛变化比常人更为敏感。一刻钟前路三忽然变了呼吸,而后开始坐立不安,路逢君就已经察觉到了。
本以为路三是不是有事情瞒着他,没想到却是想要看看他的伤。
夜鹰来报,他急于查清真相竟然忘了腿上伤口迸裂的事情,其实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或许是流了点血又自己止住了。
“您......”路三斟酌着开口:“您的衣摆上染上了血迹,是不是伤口崩开了?让路三为您包扎一下吧。”
路逢君顺着路三的视线看去,贴着大腿的那块衣摆上的确有一点深色印迹,正好就是伤口的位置。
路逢君点点头,道:“你来吧。”
路三便从下首挪到路逢君脚边,单膝跪在铺着厚厚绒毯的车厢里,伸手撩开了路逢君的衣摆。
下面白色中裤上血迹更为显眼,从伤口处蜿蜒而下,一直到脚边都是断断续续的血迹。
要看到伤口,必须把中裤脱下来,方才路三和路逢君显然都忘了这一点。
“阁主,可不可以请您褪下中裤,方便上药。”
有些不知名的情绪从胸腔里跑出来,路逢君手搭上绑着的带子才后知后觉得觉出点不妥来。
这算什么?他竟然在马车里要赤裸着下半身吗?还是在路三面前?虽然他与路三早就坦诚相见多回了,可这样不带丝毫情欲的赤裸相见还是头一回。
路逢君落在腰间的手顿住了。
路三见状,抬起头道:“需要帮您吗?”
思绪已经被打乱的路逢君没听到路三的话,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路逢君没坐稳朝着路三怀里撞去。跪着的路三同样被马车颠簸影响,急忙护住路逢君二人一同倒在车厢里。路三在下阁主在上,路三的两只手都放在阁主腰间,紧紧抱着他。
外头响起夜鹰的询问:“阁主,方才压到了一颗石头,您没事吧?”
路逢君双手撑在路三肩上,看着眼前近得不能再近的眼睛,急忙运气爬起身坐好,答道:“无事。”
路三怀里空了,自己也随之坐起来,又跪到阁主脚边。
路逢君终于还是自己褪掉了中裤,丝绸布料很是顺滑,没有带子绑着一下子就掉到了脚边,露出光洁的两条腿。
其中受伤的腿上果然留下不少血迹从大腿上蜿蜒而下,剪刀戳开的伤口此时已经不再流血。路三看到这样场景,连忙撕了自己内衫下来,蘸了车厢里备着的水壶里的水,小心翼翼地擦去那些已经干涸的血迹。又掏出那个瓷瓶,一点点将药抹上去。
路逢君看着那个眼熟的瓷瓶,又想起放风筝时的事情,原本已经爬上绯色的脸一瞬间又变回冰冷。
“可以了。”路逢君躲开了路三再次抹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