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多高。那巨肢不断挥舞上升,水中泼剌作响,两条、三条、四条……愈来愈多的白色爪肢伸出水面,仿佛无数巨蛇从地底扭动而出。只听轰然一声,一条被水泡得皱巴巴的“主干”破水而出,仿佛一座高峰拔地而起,将苍山上的积雪都遮得不见。但见湖面上阴风阵阵,湖水不断往外涌出,如同开闸泄洪一般。岸边尚未出逃的村民,皆骇得两腿发软,屁滚尿流,一时哭叫声四起。
那巍山派名声一向并不显扬,为首的长老、宗主也不过元婴中后境界,见这怪物越出水越高,也个个面有惧色,却仍拔出剑来,守在岸边,掩护村民逃走。那巨怪爪肢扫去,巍山派众人或跃身躲开,或挥剑发招。那爪肢不闪不避,任剑光打在肉皮上,竟是毫发无伤。那巨怪见一扫不中,身子一摇,两条爪肢如同一双巨掌,向巍山派众人砰然合拢。这巨怪身体巨大,动作却甚是灵敏,只听一声惨叫,一名小弟子避之不及,双膝以下已被夹个正着。虽身旁同门眼疾手快,齐心将他抢救出去,但一双腿已经齐膝而断,鲜血淋淋。那爪肢尖头轻轻一卷,将那两截小腿塞入主干上一张嗷嗷待哺的血盆大口中,那嘴立刻贪婪地大嚼起来。只嚼得几口,似觉滋味不佳,扑地一口,将骨渣血肉全吐了出来。
我在对岸见此景象,也觉心惊。柳唱将指尖点在太阳穴上,阖目冥神片刻,向我摇了摇头。我更不多言,伸手抓住他背心,便向湖心凌空飞去。
那巨怪见巍山派众人在前,如饿狼闻着了香肉,爪肢狂舞,巨大的身体向上一耸、一落,只见巨浪如雪,这一步竟迈出一里有余。我带着柳唱向那巨怪不断靠近,反复变幻方位,柳唱双目始终紧闭,示意无法与冯雨师意识相连。此时巍山派众人早已无心恋战,皆向岸边山麓之中发足狂奔。那巨怪大为不满,只听一声巨响,它那数十丈的高大身躯向前倾去,爪肢好似一片捕山的蛛网,将那十几个奔逃的人影全然笼罩在内。
我只见那爪肢的阴影离地越来越近,那十几人的绝望几乎肉眼可见。忽听柳唱道:“就是这里,随哥,下去!”
我不及转念,带着他垂直下沉。只听啵的一声,双足已踏入湖水中。
柳唱一直阖目搜神,此时突如脑部遭受重击一般,双手紧紧按住太阳穴,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巨怪一条爪肢的尖头已碰到一名巍山派长老头顶,忽也一阵颤动,身体滞在半空,竟无下一步动作。
我见柳唱面容扭曲,额上全是豆大的汗珠,忙将灵息送入他体内,问道:“如何?”
柳唱面色稍霁,两颊肌肉仍不停跳动,眼皮颤抖,牙关紧咬,显然正在全心操控神智。那巨怪爪肢渐渐停止挥舞,一条条僵举在空中,探出的身体也缓缓回到原位。
那巍山派长老侥幸不死,立刻连滚带爬逃开,向传音石颤声道:“谢、谢长老,这……这里!”
只听半空一阵瘆人的尖叫怪笑,西岸忽然涌现出一大群妖魔鬼怪,苍炎魔教的护法之一尹灵心骑着蜥蜴,带领一众魔教妖人,沿岸一路疾奔而来。空中也黑点密布,显然皆是法力出众者,为首的却是个从未谋面的老者,面相狡戾,老气横秋,一双断掌中牢牢托着一样白色物事。另一边却是紫气东来,清音琳琅,诸多修士仙袂飘飘,凌虚乘风而来,有我熟悉的青霄门师辈、同门,也有其他门派宗族的弟子。萧家那几名宗老也在其间,只是坐镇中央的换成了萧楚扬,同样一袭黑衣,神色矜傲之极。
只听谢明台冷冷道:“向千秋,你老人家藏头露尾百余年,今天怎么舍得出来送死了?”
那断掌老者尖声一笑,道:“不敢,这不是给你的棺材缺了一角,过来寻些材料补上么?”口中说话,双手已掣出那白色物事,叫道:“白右使,咱们天各一方这么久,可算是归位啦!”
我仰头望去,只见那物其状极为眼熟,竟是当日江雨晴捧了一路的那支“萝卜”!
只见那“萝卜”直直落下,跌入那巨怪头顶,竟如入无物一般,彻底消隐其间。
刹那间,柳唱一声惨叫,全身紧缩,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淋漓而下。那白色巨怪全身也如电闪般一抖,内部发出一阵沉闷的流动声,紧接着,整个身体几乎兴奋得立起,那本已僵化的爪肢更是倏然向外爆长了十倍!
我内心大叫一声不好,只见一蓬腥臭的黑浪向我劈头盖脸打来,一霎雨顷刻挥出,手上却多了一个柳唱,竟来不及提身飞出。忽听喀啦啦一阵响,一整片黑浪已悉数结为黑冰,距我足底不过半寸。
我向身后那飘逸如仙的雪白身影瞥了一眼,飞身上岸,将柳唱放下。
柳唱勉强睁开眼睛,只见眼角都已被震出血来,显然已伤心肺。我忙替他补续灵力,助他畅通血脉。只听他虚弱道:“那……玩意……只怕就是这怪物本身的元灵。冯雨师的意识鸠占鹊巢,又太过孱弱,就快被人家……咳咳……吞噬掉了。”
我掉头望去,见那白色巨怪的身体比先前更高了七八十丈有余,道一声遮天蔽日,亦不为过。先前那爪肢相对短小,如今皆已无比细长,在洱海上空蔓伸开去,好似海生植物无穷无尽的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