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酒醉的蝴蝶
这年十月,顶着山城的细雨,挽明月按着昏痛的眉心,一路撑伞回住处。门口白瑛派来的侍卫依旧兢兢业业的盯着四周,挽明月瞧他衣裳单薄,说辛苦了,雨寒天冷,先回去加件衣裳吧。
侍卫明显犹豫了一下,道声谢,说能熬住,马上就换班了。
见劝说没用,挽明月拍拍他的肩,也没再强求。
这两月挽明月都在准备接任的事,无蝉门内部盘根错节的,白瑛担心他的安全,这才里三圈外三圈又给他分了这么些侍卫,担心有人要下狠手。
近日有桩大买卖在谈,他自回山城,不及休整,便不眠不休听人扯皮了两天赌坊和地皮,一身疲累。回屋合伞换鞋之际,便察觉暗如水的室内浮动着沉而匀的呼吸声。
挽明月就近从放鞋的木柜暗格中摸出一套银针,抽出夹于指缝,并没有点灯,借着对屋内的布局的熟悉,摸黑循声缓步往床边走去。待一把掀开帷帐,借窗外微光看清是谁,只得没脾气的把银针插回去,点了一盏灯。
灯影顿时涌满室内,屋中凭空多出的衣裳也一一现行,椅子上、桌子上、衣柜上,连挽明月的镜台前都给搭上了,挽明月拿开镜台上那件外衫,触手才觉shi凉,便又给他搭到桌边去。
走到门口放银针回鞋柜暗格中,挽明月便顺路将门开了道缝,借着灯影确认了一眼守卫,见他们手握刀剑立在院前,似乎不知道门主屋中闯进个致命角色。
白梦是眠晓晓表弟,眠晓晓是无蝉门门主的千金,白梦闹宋家那事由于惊奇,人口口相传,挽明月也听闻了。一并觉得宋悬犯下这风流债是真难缠。
他到宋悬那里蹭饭,和宋家的人算得上熟识,只是近两个月太忙,天南地北的去一项项接手无蝉门门主的事,没法到锦城去帮一帮。
后来倒是听说宋恋遥遥千里到京城请韩临,只是不巧,她到京城的时间,正巧与挽明月错开。
算算时候,眼下锦城宋家的事兴许是已经解决了,那白梦可与勾魄术千丝万缕,总算没闹出什么大事。
只是韩临忙得很,往常都是挽明月往韩临跟前凑,他没想到韩临会过来找自己,韩临主动起来,总要烫得人心自作多情地一抖一颤。
说起来挽明月韩临两人一南一北,但韩临整日天南地北地跑,挽明月也不独留在无蝉门。不知是不是上天撮合,他们隔两三个月就碰一次面,照如今这个局势,很难得。
虽然确实有些好奇,韩临怎么令自己的守卫毫无察觉躺到自己床上睡大觉,但见他睡得沉,挽明月就没叫醒他。他也实在是累,一身疲劳,脱换了衣服,一沾床就睡过去。
半夜甚至打下来几串雷,雨不眠不休,噼噼啪啪一通乱砸,寒气骤压过来。挽明月正睡得昏沉,朦胧间听得耳边有人问厚被子放在哪里?他随手一指,又睡了过去。
次日雨仍未停,透过窗纸看天色,沉郁得像搅了水的石灰。挽明月年轻,这一宿的睡眠一扫头颅的昏钝,也嗅出空气中的寒冽。
床上原来有两条被子,都是夏天的薄被。本来韩临睡一条,挽明月睡一条,半夜兴是太冷,又寻不到厚被,干脆两条夏被叠起,韩临和他挤到一起了。
醒来时,便是韩临搂住自己腰,把脸埋到自己怀里的姿势。空气寒凉,两条叠起的夏被几乎不管用,挽明月露在外的肩臂有些酸寒。但怀里却很热,好像抱着春天的日头。
春天的太阳,最容易唤醒春心。
心给春日烫得猛跳起来,挽明月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我没事。”韩临出声。
挽明月却没收手。好在没患伤寒。
这是雪山留下的习惯,从前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试韩临的温度,深恐怀中人被寒得断了气。
“你往我怀里钻得倒是挺熟。”挽明月回搂他。
韩临缩在他胸前嘀咕:“半夜冻死人了。你一个门主,屋里怎么连床厚被子都没有?”
“前几天才从琼州岛回来,给留在理事堂,一直没走开。山城也是近两天刚冷,听说前些日子热得很,估计没来得及把冬被换来。”挽明月很久没这么抱过他了,他烫得,挽明月甚至冒出了一层汗。“怎么想起来到我这儿来了?”
“最近没什么事,山城山多树多,来停一阵歇歇。”韩临松开搂在他腰上的手,躺到旁边去。
挽明月就又贴上去,他高大,肩宽臂长,真要想,能把韩临拖进怀里围堵住,可最终也只是自身后松松揽住韩临的腰,把下巴搁在他的头顶。
睡着的时候不觉得,如今醒着结结实实搂在怀里,他才体会出韩临比当年胖了一些,尤其是屁股和大腿,多了不少rou。几年前韩临身上不挂rou,抱在怀里骨头硬得硌人,如今倒趁手很多。
“准备留几天?”
“你们家那些老古董发现我之前?”
一提起他们,挽明月难免想起以后多受他们的钳制,就没好气:“顾忌他们干什么。”
韩临背对着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