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其实你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多依靠哥哥一点。
这是那晚,保平安睡梦中依稀听到的话,具体是梦还是现实,他早已分不清。
保平安的世界很小、构成简单,从前被nainai占据,现在分了一半给哥哥。
在他不得已的22年孩童时期里,nainai一面护着他,一面教会他面对外面的疾风骤雨。nainai总是告诉他外面世界种种危险,告诉他万事万物不可信赖,就连nainai都不是能永远依靠的,所以他必须学会独立生存。
患得患失的日子,他费心学习,却总与人群格格不入,最终还是没能赶在nainai离开前,学会一切。
nainai的离开,对他的打击无外乎于世界崩塌,因为nainai一句‘好好活着’,他在废墟一样的日子里披荆斩棘。
遇到邱鸣旸的那天,废墟迎来了一缕微光,缝隙而生,光怪陆离,温柔且强大。
在光的引诱下,他一步步小心迈出废墟,过程很疼,因为走出废墟必须脚踩碎片残骸。离开原地,他得以见到nainai口中所说的所有肮脏,那都来自于他破败不堪的世界。
他知道了一切。立于废墟之上,身前是突然出现的光亮,身后是惨败的世界。
他贪恋光,又想重建世界。
总觉有人冥冥之中在耍他,在他是孩子的时候,要求他再吃力也要快速成长,让他封闭内心不要相信、依附于任何人;终于他现在不是孩子了,却被人当做孩子,护他于光环内,唯一要求是他无所顾忌的依赖。
世间事,总不遂人愿。
从父母家回来以后,邱鸣旸再度忙了起来,以往再忙他每天都会下班回家,这次,却连着一周没有回家了。
也没留什么话。保平安不敢擅自去律所找他,他也不主动跟保平安联系。
期间,保平安忍不住给他打过一两通电话,邱鸣旸每次都是秒接,接通后语气带笑,话却不多,似乎是在等保平安说些什么。保平安嘘寒问暖几句,也找不到什么好的话题继续通话,便会挂断电话,邱鸣旸便也沉默着等他挂断。
邱鸣旸不在家,意味着保平安的行动少了许多限制。
之前派小可去查的夜灯有了下落,就在保平安原来家的楼下,有一家商店到现在还在卖这种夜灯,小可将它买下来托人拿给了王虎,王虎转交给了保平安。
小可告诉保平安,他询问了商店老板还记不记得邹阿姨买过这种夜灯,老板便依稀记起了邹阿姨买夜灯时的情形,大概在三年前,当时邹阿姨除了买夜灯以外,还问了老板哪里可以买到老式手机的储存卡。
随后小可又在商店附近的一家网吧问到了点东西,网吧里有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脏兮兮的,他一看到小可手中邹阿姨的照片,再听小可一描述,立马记起以前有个阿姨问他买过老式手机的储存卡还让他帮忙将手机里的东西备份到储存卡上。
小可再问备份的是什么东西时,小男孩就只说不知道了。
保平安一边摆弄着手里的夜灯,一边听小可说,突然发现夜灯底部还有个可以放东西的夹层,一般用来放香薰什么的,他以前没注意,这会儿却盯着这块小地方失了神。
他以前那个小夜灯,他从未打开过这个夹层。
一个念头突然窜出来——夹层里会不会有什么东西是他从前忽视了的?或者说邹阿姨送他夜灯时会往里面放什么东西吗?
邹阿姨从手机往储存卡里到底复制了什么?那复制了东西的储存卡会被邹阿姨放在哪里?小夜灯的碎片为什么会出现在邹阿姨家床下?保平安记得他的小夜灯一直是放在自己家里的,邹阿姨家出现的这个碎片,要么是属于他夜灯上的,要么是邹阿姨新买了个一模一样的。
思来想去,保平安觉得还是得回原来的家一趟,看看他自己的那个夜灯还在不在家里。
保平安联系了王警官,借口还想去邹阿姨家看看,王警官虽然啰嗦了他一顿,最后还是带他去了。
保平安特意选在了保锋夫妻都在家的一天。
意料之中,在他们进入邹阿姨家以后,保锋从隔壁房子里出来了,假意寒暄和王警官说话。
保平安一边在邹阿姨房子里搜索着什么,一边观察着保锋的动态。最后不知道是谁不小心,王警官伸手扶了保锋一下,结果身子一歪,不小心将邹阿姨墙上的大相框撞掉了,相框掉到地上,玻璃砸得稀碎,保锋一脸殷勤让王警官别动,他回房子拿扫把来扫。
保平安在不远处看着掉在地上的十字绣和碎玻璃,突然一瞥看到王警官脚边踩着个黑片一样的东西,似乎是从相框里摔出来的。
他不声不响走过去将黑片踩在脚下,保锋刚好拿着扫把和簸箕过来,作势要扫地,保平安别别扭扭躲到王警官身后,一副害怕保锋拿扫把打他的模样。
王警官看了,摸摸保平安的头,带着他走到一边,腾开地儿让保锋收拾。
保平安今天见到保锋时情绪没有以往激动,也没有再打人,王警官以为是自己的暴力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