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这个意思。哎,我不是在亏你……」我摇摇头轻叹了口气。 我说完,阿武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我默默点头。
「但事实是你已经结婚了。」我说,「这是你改变不了的事实。」
「但是我姊姊的小孩又不姓姚。」阿武说,「还是你比较好,还有哥哥。」
「这麽会这样子啊?」我说,「你当初要结婚的时候,不是信誓旦旦,很有把握的说:感情是可以靠培养的吗?怎麽这麽多年了,你们两个还是这样啊?」
「你说呢?」
阿武听到我的话後,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所以你?」
我耸了耸肩,笑着,故意不置可否。
一下子我也不知道该说什麽才好,所以我也不再说话。
对岸,那似乎是人们,永远到达不了的地方。
「唉,你不要再亏我了!」阿武有点激动了起来,「我听我爸的话去相亲这件事,已经被你们大家亏了好几年了,拜托我求你,现在不要跟我说这个了!」
我看着阿武,心中百味杂陈。我已经不晓得自己在这个情况下,听到阿武跟他老婆俩人相处的情况,我是该为阿武感到难过?还是该为我自己感到高兴?我想,我现在为阿武感到难过的心情,是来得多些了吧。
「这几年我都在忙着工作,那有时间去交女朋友啊。」最後,我也只能这麽说了。「还有你刚刚自己不也是说了嘛,如果可以的话,你一定不会选择这麽早就结婚。歹势喔,我就那种可以选择的人。」我反将回去。
我也笑了笑,「大概是你还不习惯当人家的父亲吧。」
我和阿武开始沈默了起来。大地之中,除了水流的声音之外,彷佛就只賸下风的声音。天空中开始飘来几片乌云,完全遮蔽了太阳,阴霾开始笼罩了一切。 「变天了,」我抬起头来看着天空,「好像会下雨的样子……」
「我什麽?」
「阿武,你不要这麽想,小孩是因为有你才会存在的。」我说,「而且不生小孩,你的压力会更大,谁叫你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子呢。」
「哎,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不会选择这麽早就结婚。」阿武叹口气说。
「或许,我没有生小孩可能会比较好一点吧……」阿武又说,「我就不会像现在那麽有压力了。」
因为沈默,所以开始停伫。
「没关系,」阿武看着我,「再走下去吧。下雨再说了。」
我停下了脚步,阿武也站立不动,两个人伫立在西贡河的堤岸上,默不作声地看着潺潺的河水向前奔流浪浪而去。这一路走来,西贡河的那边,是繁华;高楼的建筑物相距遥远,化为剪影。西贡河的这边,是萧条;残破的木屋旁有人在洗澡、有人在洗衣服。整片河岸呈现着荒谬而疏离的强烈对比。
「嗯,是吧。」阿武也看着天空,「越南的夏天刚好是雨季。暴雨常常来得突然猛烈。」
「或许吧。」阿武耸了耸肩,看着我:「那你呢?」
「可是你姊姊不是已经有二个小孩了吗?你压力还会很大啊?」
「阿文,对不起。」阿武忽然转头说,「我刚才不应该那麽大声的。」
越南一待就是半个月,家里小鬼,说真的我也没办法每天都能照顾的到。再说我老婆整天在家没事做,有了小孩她刚好就可以忙一点,才不会整天在家和我两个人乾瞪眼不晓得要干嘛。反正我只要每个月家中要用的钱,有准时拿给她,她就高兴了。」
「喂,怎麽样嘛?你快说呀!」
阿武随即笑咧开了嘴来,「真的吗?!你真的可以留下来吗?」
「没什麽。不要这样说。」我缓缓地走着,轻声的说着。
「而且我现在要是已经结婚了,或是有女朋友的话……」说完,我摊摊手,故作轻松状的说下去:「那麽,我就不能留在越南工作了。不是吗?」
阿武只是点点头,看着我,没有再多说什麽。
「而且什麽?」阿武问。
听到阿武这麽问,我的心随即抽紧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麽。「因为我一直爱着你啊!」我很想这麽对阿武说,然而这句话却又如梗在咽,思之无言。
「我爸妈现在把小孩宠得跟什麽似的,」阿武笑了笑,「有时候我真是搞不懂,这小孩是为我自己生的,还是为我爸妈生的。」
「有哥哥又怎麽样?现在我老妈不也一天到晚催促我赶快结婚。欸,传宗接代的观念真是令人害怕。」我说,「还好,你现在已经有小孩了,而且又是生个男孩子,我想你爸妈一定很高兴吧。」
「嗯。」我点头。於是两人又顺流而下。
阿武摇摇头。「就是这样我才会很有压力!我根本就不想生小孩。」
於是两人沈默。
「而且……」我停顿一下。
「还要走下去吗?还是要回工厂?」我看着阿武。
「结婚啊!」阿武说,「这几年你怎麽都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