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姚灏武!你坐在这里发什麽呆啊!?」
阿武呆呆的坐在工厂大门口的楼梯前抽菸。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阿武身後,然後用力地朝向阿武後背肩头一拍,故意大声呼唤着阿武的全名。
阿武似乎有被我吓一跳的样子。但是他没有生气,只是仰起头来,往後望着我,然後笑了笑,站起来,叨着烟,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埃。
「笑什麽,我在里面找了你老半天,原来你坐在这里发呆,」我开口霹雳叭啦的说着,「大老板坐在门口发呆成何体统,你是怕员工会落跑是不是?!」
阿武仍是笑笑不语的看着我。然後将香菸丢弃在地下,用脚踩熄了烟蒂。
「还笑,笑什麽!」我说,「哇看看一地上都是烟屁股,你制造垃圾哦!」
阿武依然还是笑着看我,然後低下头来默不作声。
我看着阿武,不禁开始有点心疼。
「好啦,我不逗你了。」我轻声说,「我刚刚已经和陈桑谈过了……」
「嗯。」阿武点了点头。「你知道了?」
「知道了。」我说。「不过这件事,你干嘛不直接问我就好了?」
「我…我不知道怎麽跟你开口。」
「这有什麽不好开口的?」
阿武认真地注视着我一会儿,然後默默低下头说着:「我们那票人,现在就只剩下你一个人还在建筑业,我一想到,你必须要放下那些,才能来越南和我一起工作,我就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开口才好,」说完,阿武抬起头来看着我:「而且,你不是有计划要去考建筑师执照嘛,所以……」
「嗯,世界也许是可以很大,但也许也可以是很小的哦。」我笑着说,「建筑业也许只会是我世界的极小一部分而已。搞不好越南才会是我世界的绝大部分也说不定噢。谁晓得。」
我说完,阿武用微笑的表情看着我。我也笑笑看着阿武。
「你真希望我来越南和你一起工作吗?」
「你说呢?」阿武微笑看着我。
「我说啊,我说我们两个去散散步吧。」我搭着阿武的肩头,「嗯,走吧大老板,你不是说要带我四处去逛逛的嘛。现在就走吧。」
阿武点点头,然後和我一起并步走着。
「想去哪里?」
「都可以,看你要去哪里。」我说,「咦?那边是不是有河?」
「对,西贡河。」
「那走吧,我们去河边散散步吧。」
「好。走吧。」
我和阿武朝向河边走去。下午三点多了,天空中的云层开始转密,灰蒙蒙地一片布满天际。午後的阳光,时而照耀於地面上,时而遮蔽於云层之中,凉爽的风阵阵地吹拂着很舒服。我和阿武爬上了河堤,河堤上放眼望去不见其他人影,一切显得安静,只听见潺潺的流水声。我和阿武顺着河水而下,漫步走着。
「嗯,天气没那麽热了哦。」我抬头看着天空中的云层说。
「对呀。」阿武也抬头看着天空。
「阿武,还记得吗?」我说,「我们以前也曾这样一起沿着河堤散步过。」
「记得,当然记得。」阿武微笑着,「那次我们两个人,像神经病一样的走了一整个下午的河堤,才走到你家去。真是累死我了。」
「是啊,河的这边,是台北市。河的那边,是台北县。」我说,「嗯,真的是很长的一段路没错。」
「没错,」阿武说,「河的这边,是我家。河的那边,是你家。好远哦。」
「哇,你还记得这句话啊!?」
「我不是说过了嘛,好多事我都记得,」阿武说,「那时候我边走边念了这句话一整个下午,我怎麽可能会忘记呢!」
「可是,好多事,都已经都变得不一样了,一切渐行渐远。」我边走边说,「那时候,我们都还没有满二十岁耶。时间过的好快呀,现在一转眼我们都快要三十岁了,而且你也都做爸爸了。」
「嗯,真的。时间真的过的好快。」阿武点了点头,「不过,我也没想到我会当人家父亲。」
「是哦,套套不小心破了是吧?小孩都生了你还说这种话。」我说。「怎麽样,当父亲的滋味如何?有什麽心得?」
「很复杂,说不上来。」阿武说,「等你生了你就知道。」
对不起,我没那个命!我看着阿武心中自忖着。但是我也不可能如此地回应阿武,我笑了笑:「你家小鬼现在会叫爸爸了吗?」
「那有那麽快,才一岁多,刚会爬而已。」
「小孩是你老婆自己带?还是请保母?」
「我老婆自己带。」
「那岂不是很累?」
「太概吧。」
「啊?你说这什麽话?累不累你怎麽会不知道?」我说,「你在家都不帮忙带小孩的啊?」
「当然我也会帮忙带小孩,」阿武说,「只不过我每天忙着工作,来来回回台湾、越南两地的跑来跑去,有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