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烛音仰头,一口将白粥喝掉半碗。“要一辈子吗?”谢濯臣又在她张嘴讲条件时喂了两个饺子,“至少今天。”“真的?”“嗯。”沈烛音在咽完饺子后,又一口将剩下半碗粥喝完。“最后一个。”谢濯臣夹起最后一个饺子,“吃完去写字帖。”沈烛音:“……”她嚼最后一个饺子时,谢濯臣看出了咬牙切齿。字帖刚摊开,沈烛音又想起一件事来。“你早上说,今日要去见叶姑娘,是骗我的?”“不。”谢濯臣轻笑,“也是真的。”沈烛音:“?”“不许闹。”“……” 客气只差一日便要书考了,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藏书阁里人满为患, 一半以上在临时抱佛脚。这种时候里面的位置都是需要抢占的,但也有例外。叶娇铃身边的位置便空着,没有人会不识相地去问自己可不可以坐那,毕竟答案是明显的,大家心知肚明。谢濯臣一来便得到了质问。叶娇铃神情严肃,略带苛责, “你怎么现在才来?”她印象里, 他明明是个勤奋好学的人。为了赌约早早前来的唐扬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果然没有想错。沈烛音觉得不配有什么用?瞧这架势,谢濯臣日后是个妻管严也说不定。谢濯臣还反思了一下, 还能为什么,光哄沈烛音把早饭吃了就耽搁了快半个时辰。不过这和他人没关系,他没必要解释。“我不记得我们有约定时候。”叶娇铃不解, “可我以为你会来很早的。”她眉头轻蹙,“离书考只差一日了,你怎么还越来越懈怠。万一你这次没有拿到第一, 岂不是让那些看笑话的人得意?”如若这次书考谢濯臣证明不了自己,待大家回去过个年再回来, 时间一长, 他这抄袭的名头就很难洗掉了。“叶姑娘, 我们出去聊聊吧。”叶娇铃愣了愣, 心里莫名忐忑, 道了声“好”。两人并没有走远,也没有单独相处, 并排站在藏书阁外的小亭子里,周围还有少许看书的学子。唐扬捧著书装模作样地靠近。“谢公子是有话要与我说?”谢濯臣的视线落在远处一只野猫上,觉得挺像昨晚沈烛音抱的那只。“近来有关谢某与叶姑娘的流言蜚语颇多,对叶姑娘的声誉而言,恐怕不亚于谢某抄袭之言论的荒谬。”叶娇铃耳畔微红,“略有耳闻,但清者自清,何必在意。”“道理虽然如此,但姑娘家的名誉到底比我等粗俗男子重要。”叶娇铃顿了顿,神色僵了几分,“谢公子有话可以直说,是这些流言给你造成困扰了吗?”“确有一些。”谢濯臣坦然道。莫名其妙就陷入了内忧外患,外面说他抄袭他可以当空气,但家里头那个天天跟他冷战,有点难挨。叶娇铃转过身来,藏在宽大袖子里手攥成拳,欲言又止。谢濯臣退后一步,“如若叶姑娘感到冒犯,谢某很抱歉。但谢某还是希望,叶姑娘往后无事,还是不要再来找谢某了。”“我让你感到厌烦了吗?”“非也。”谢濯臣忽而觉得此事棘手,“只是不合适。”被人如此拒绝,虽然对方已经委婉,但叶娇铃仍旧觉得有些羞耻。她自小也是在宠爱中长大,主动追求的东西屈指可数,虽知不会万事如意,但难免涌起一腔不服气。“谢公子可否能如实相告,我到底有何不好?”谢濯臣扫了一眼周围的人,至少有四五个人在竖起耳朵准备听热闹。
“没……”“我不想听场面话。”谢濯臣在心里叹了口气,抬脚往无人处去,叶娇铃紧跟其后。唐扬放下了遮脸的书,迟疑的脚步纠结着要不要跟上。但谢濯臣莫名回头看了一眼,正好与他四目交汇。被发现了,唐扬立刻背过身,若无其事地往反方向走。“叶姑娘不必因在下的话而妄自菲薄。”身在无人寂静处,谢濯臣说话更直白了,“谢某并非你以为得那样光鲜亮丽,胸怀大志。”“你何必用这种说辞来搪塞我。”叶娇铃直起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硬气一些,“我不会怎样,只是想听真话而已。我说我读过你的文章,并非虚言,我能从里面看到你的原则和坚守,你的志向和追求,我不认为我看到的是假的。”谢濯臣轻笑,“或许在下只是懂得,如何写文章能得到更高的评价。”“我不信。”“在下也并不是那么有耐心的人。”谢濯臣的语气愈发疏离。叶娇铃眉眼中满是不可置信,“那我只问你一句,你笔下的社稷之臣,期盼中海晏河清,都只是你为了得一个高分的谎言吗?”“可以是。”“那你的学而不厌,孜孜不倦又是为了什么?一个心中没有目标的人不可能做到如此程度!”谢濯臣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又回过神,“天下读书人那么多,他们为了什么,在下便为了什么。”“可你的出身……”“为了有未来,这很难理解吗?”叶娇铃不能理解。她自然打听过他的家世,尚书嫡子。谢尚书掌实权,颇得圣上信赖,想要为儿子谋一个好的前程不在话下。似锦前程,他唾手可得。“我不明白。”谢濯臣想,他不可能向任何人诉说他的过往。即便要被误解,被讨厌。他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他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为了让自己能带着桃花脱离谢府,有一个未来。“叶姑娘不必明白,话已至此,再会。”谢濯臣拱手作揖,转身离开。他不想要任何人来打搅他的生活,无论是为了桃花,还是为了他。——趁谢濯臣不在,沈烛音去了趟厨房,特制糕点,打算送去给楼诤。虽然谢濯臣说自己很快会回来,但沈烛音以为那是他随口说来哄她的。她捧着桂花糕往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