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列斯的舌根逐渐泛起了微甜,他仿佛已经尝到了那沉甸甸的,汁水四溢的蜜桃。“非常甜,阿兰先生。”他不由自主地又重复了一遍。维列斯感觉到自己已经开始变坏了。他撒谎了。阿兰送给他的那些水蜜桃如今正待在上古龙金制成的圣杯之中,那来自于龙族的至宝可以完美地保存来自于神灵的心脏,湖中仙子的眼泪,至高法神的魔法之泉,以及来自于乡间的新鲜水蜜桃。那些还残留着太阳余温,香气四溢,沉甸甸,微软而香甜的桃子。维列斯怎么可能舍得吃下那几颗桃子呢,那是来自于阿兰送给他的桃子。而且如果不是因为今天晚上的意外,那几颗桃子可能是接下来漫长岁月中(假设维列斯身上的诅咒控制得当没有发作的话,他毫无疑问可以活上很长的时间),维列斯唯一可以拥有的,属于阿兰的甜蜜馈赠。那将是他与阿兰之间仅剩的一点纪念。维列斯宁愿啃食掉自己的心脏也不可能舍得咽下那些桃子。“所以你并真的没有在生气,对吗?”阿兰直勾勾地盯着维列斯。他小声地问道。不知道为什么,即便他已经在秘银篮子上看到了那张纸条,他还是想要听到维列斯的亲口回答。“不,阿兰先生,不,我当然没有生气——我不会对你生气。”维列斯慌张地回答道。“这就好。”阿兰怔忪的眨了眨眼睛,他打量着维列斯,直到维列斯感觉自己心脏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人类法师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真的以为我昨天晚上冒犯你了,那些术法迷宫还有龙蔓。我的意思是,我误会了,我以为你真的很不高兴。”阿兰嘟囔道,因为心情放松的缘故,他的声音变得又轻又软,就像是刚刚出炉的,还散发着柔软热气的棉花糖。这对于维列斯来说相当糟糕,因为他发现自己光是听到那声音,喉咙就变得更加干渴。甚至就连他的尾巴都有些不听使唤——就像是那种传说中狰狞可怖而强大的生物一样,他也有点想用尾巴把阿兰完完全全地缠起来。他的牙齿也开始在发痒。“阿兰先生,你可以放开我了。”维列斯压低了声音,他恳求道。“啊?抱歉!”阿兰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胳膊始终交缠在维列斯的腰间,他的脸轰的一下变得通红,迟到的羞涩让他笨拙得像是人偶。他慌慌张张地松开了维列斯,往后退时候差点跌倒在地。维列斯的尾巴探了过去,迅速地缠在了阿兰的腰间,帮他稳住了重心。“多谢。”“不用谢。”维列斯说,他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尾巴,然后迅速地将那条该死的尾巴缩了回去。他们两人沉默了一小会儿。阿兰的脸更红了。维列斯也是。他们两个互相看着对方,寂静的夜色仿佛染上了一些微妙的情愫。“夜已经很深了,很抱歉打扰了你的睡眠,我想我也该离开了。”维列斯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那种饥渴感变得越来越强烈,他感到慌张,他有一种预感,自己如果再继续跟阿兰这样对视下去,他恐怕会做出让自己相当后悔的行为。他找了个借口,身形微微一晃,眼看着便要遁入Yin影之中。可是在那之前,他的袖口却被轻轻地牵住了。阿兰垂着头,小心翼翼地拉住了维列斯的袖子。“维列斯先生!”他开口喊道。“别走。”维列斯立刻就不动了。“阿兰先生……”“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我知道你没有在生我气,可是我可以感觉得到,你在避开我。”乡下法师盯着维列斯,他显然并没有被某人的借口骗到,“这让我有些难过。”阿兰咬了咬嘴唇,低声说道。然而听到最后那句话,维列斯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他不明白为何如此平静的一句话却会让他感到这般刺痛。
“我并没有避开你,我只是——”维列斯迟疑了很久才喃喃开口,但很快他的声音便消失在唇边。他可以欺骗阿兰自己已经吃下了那几颗甜美的桃子,却没有办法在面色沉静的人类面前继续自己苍白的谎言。那双漆黑的双眸是如此清澈,维列斯甚至可以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就像是他的灵魂都已经被吸进了那双眼睛里一样。“我只是……不应该继续跟你呆在一起。”维列斯沙哑地说出了残酷的真相。“我很危险,阿兰先生,任何一个生活在光明中的人都不应该靠近我这种亵渎自然的存在。”“维列斯先生?”“我被诅咒了。”维列斯强迫自己直视着阿兰,纵然他每说一个单词都觉得自己的心裂开了一次。“所有人都知道,阿尔菲德王国的创始者,屠龙者维克多是我的祖先。但你知道维克多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杀死不朽的银龙奥格尼根吗……”曾经的屠龙者维克多与银龙奥格尼根曾是最亲密不过的友人。就像是yin游诗人所yin唱的那样,英俊而聪慧的古老王国的小王子在国破家亡之后结识了拥有漫长生命与强悍力量的银发青年。他们成为最合拍不过的拍档,游历大陆,斩杀妖魔,获取宝藏,集结力量……然而,年轻的维克多王子忽视了古老寓言中关于龙族的警告。他以为那些传说中关于龙族的邪恶与贪婪只是一种误传,毕竟他的友人奥格尼根是如此温柔且善良,到了最后,他甚至无法自拔地爱上了那头有着银色鳞片的狰狞怪兽。他对奥格尼根的爱是如此炙热,炙热到烧穿了他所有的理智。他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奥格尼根对他进行的魔法改造,他们不仅仅只是违背神灵意志,违背自然规律地结合在了一起。维克多甚至为奥格尼根诞下了一个孩子。一个人类与龙族的混血杂种。他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