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途带着虫群迁移,寻找更安全的巢穴的时候遇到了兰妮,她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如果没有她,第二批虫卵有一大半都活不下来,那个冬天很冷。”
“我很喜欢兰妮,她的翅膀很好看,但,她现在已经不在了。”
“人类抓走了她的孩子,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知道了虫巢的位置,然后带着那些机器人杀死了她。”
“杀死兰妮后,他们很快盯上了我,是阿途和孩子们拖住了他们,让我逃了出来。”
“我逃了很久,最后摆脱了追兵,最后自己生下了孩子,也幸好有这些孩子,我又能重新培育起虫群。”
厄沃诺斯的语气淡淡的,没有明显的情绪起伏。
西尔弗默默地听着,他没有接话,他也不知道如何接话。
人类向来如此,自从他们来到这里,虫族经历的一切苦难都是人类带来的。
将虫族当作实验品,当作玩物,杀死他们的孩子,毁灭他们的巢穴。
说些什么呢?安慰?他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立场说,而他也不会说这种话。
西尔弗的心情变得烦躁起来,也许正如慕皎所说,他不是虫母,他是人类用虫母的尸体,混杂了人类的基因培育出来的一个仿制品。
他又想起在研究所的时候,那时他可以连接到同族的意识,西尔弗曾经试着与他们交流,但大多数时候得不到回应。
他们木木的,像没有灵魂的躯壳。
西尔弗最后放弃了联合这些同族一起出逃的想法,慕皎也因此嘲笑他太过天真。
他还记得慕皎当时的话。
“这些都是人类挑选过的,绝对安全的实验品,你带着他们只是累赘。”
他们都是受害者,而凶手是人类。
这与厄沃诺斯讲述的阿途和兰妮何其相似,阿途和兰妮是奋力反抗后死在人类和那些机器的手上,而研究所的同胞却从出生起就饱受折磨。
“妈妈,我们到了。”厄沃诺斯的声音打断西尔弗的思绪,她将西尔弗放在地上,动作轻柔。
眼前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空间,岩壁上长者许多散发着幽光的植物,因此没有昏暗的感觉。
数根巨型柱子矗立着,每根柱子的中间都有一两个鼓起的大土包,十几只体格偏小的虫族在其间进进出出。
这些虫族听到动静,纷纷簇拥过来,他们翅膀轻颤,显得很是高兴。
但西尔弗发现这些虫子的气味不太对劲,他们似乎没有明显的性别特征。
厄沃诺斯适时解释道:“他们都是我的孩子,但我的基因不算好,所以他们都有些缺陷。”
“阿途死后,我和我的孩子们繁育了新的虫群,但因为逃出来的时候我受了伤,再加上一直没有遇到新的雄虫,所以幼虫的基因一直不太好,他们没有性别分化,智力不高,身体也不够强壮。”
西尔弗看着围过来的那几只虫子,发现正如厄沃诺斯所说,看起来有些呆傻。
“只有妈妈才能生出基因等级高的雄虫和雌虫,当年妈妈不在了,虽然逃走了很多雄虫雌虫,但高级种越来越少,人类一直追杀我们,还用各种手段污染我们的基因,后代的幼虫就变得越来越弱小。”
……
又一次接受过手术的裴洛行完全放弃了逃跑的念头。
这个过程就像把他全身的骨头打碎再重组,直到被送回隔离室很久以后,他才缓过来。
他不再想逃跑,只希望人类能给自己一个痛快。
但很快,他明白死去也是一种奢望。
裴洛行的想法改变仅仅用了三天,这三天内他经历了四场改造手术,一次比一次痛苦。
在第一场手术结束,丹尼尔跟他搭话时,他的心底还残存一丝希望,自己终有一天可以逃出去。
但很快,他就明白自己的天真。
在第二次手术结束后,他只想着尽快死去。
但研究员们早有预料,他们给裴洛行戴上了抑制项圈,止咬器和手铐,防止他攻击别人,也避免他自杀。
在第四次手术结束后,裴洛行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
另一边的丹尼尔倒是很关心他的伤势,或许他只是因为被关太久,骤然遇到同类想要多交流,又害怕对方死去。
“你的情况越来越糟了,我能帮你什么?”丹尼尔询问道。
裴洛行勉强睁眼,发现眼前出现的不是熟悉房间的墙角地面,而是一对覆盖着白色鳞片的翅膀。
这是丹尼尔的视角,在这几天,他已见过无数次。
那自称是雄虫的变异人类将自己挂在墙角,用翅膀覆盖着自己的身体,并攻击靠近自己的任何生物。
这是通感能力的一种运用,可以看到与自己链接了精神的同族看见的一切,但这对裴洛行并没有用。
他没有精力去回应,手术台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精力。
多么可笑,自己也成为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实验体。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