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几天我晚上给他换药时他纤长睫毛遮住的沉黑的眼睛。帮他处理伤口时他大多都是冷漠面无表情的,可我一靠近他,他对我笑的时候我竟然觉得他很可怜需要我对他多一点关爱。
这是因为血缘吗?因为我们身体里留着同样的一半的血,即使我暗暗嫉妒着他却抵不住血缘。
还是因为那天晚上……我做的奇怪的梦,梦里的他乞求着我帮帮他,这种引诱般的语气被我带入到现实他的脸上?
“快说呀。”陈勉催促我。
我顾左右而言它,“他不是坏学生,我听爸爸说他学习很好的,就……他也没你说的那么装吧,他不笑确实看起来有点让人不敢靠近,但笑起来……很好看。”
“江暮你是不是有病?你这眼睛生出来只是为了看长什么样吗,他要是知道你打了他,你回头就等着他怎么整你吧!”陈勉低声说。
我睁大了眼睛,在上课铃打响的同时说,“他应该不会这样做吧,你别乱吓我!”
有同学走进教室,陈勉松开了胳膊,看我惊恐的样子,笑得露出了牙齿,转身坐在我前面,回头对我说,“没吓你,但你放心,我一定保护你。”
老师走了进来,他背对着我坐直了身体,露出了精短头发的后脑勺。
上次江蓼被打伤,过了两天爸爸才回来家,等他见到江蓼时,看到最显眼的就是江蓼额头上被我贴的纱布。当时爸爸皱了眉头问江蓼怎么回事?我在旁边的沙发上坐着心跳都要停止了,支起耳朵听,江蓼只是说没看清路不小心摔了个跤。
余光里,爸爸好像拿手拍了拍江蓼的肩膀,我听到他关心的语气,“小心点,如果不舒服可以给我打电话也可以告诉你阿姨。”
后面又说了些其他的话,我没再注意听。
只是垂下目光有些无聊地盯着脚上的拖鞋。
“小暮,别光盯着米饭吃了,上次体检就说你体重偏轻。”妈妈絮絮叨叨,又给我夹了好几块肉,“这肉又不肥,你这几天上晚自习,多吃几块能要了你的命。”
我赶紧把碗移走,“好了好了,我吃够了。”
余光不禁去注意坐在一旁的江蓼,整个饭桌上又是只有我们三个人,江蓼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吃饭,好像我和妈妈之外的陌生人。
之前我以为爸爸把江蓼接回来应该会经常回来,可是爸爸好像仍然很忙,忙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妈妈细长的眼睛含笑瞪了我一下,“就你挑食,所以老是生病。明天我去外地办画展你在家好好听话,把阿姨做的饭都吃光,不然等着我回来收拾你。”
真是,江蓼还在场呢,我妈就这样数落我,就像是在别人家优秀的孩子面前说自己小孩很笨的感觉,我脸上有点发热,“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了。”
……
对于我们走读的学生,晚自习一直都是看自己意愿的,第二天我请了晚自习,下午放学就回来。妈妈已经收拾好东西站在家门口等我,明明天已经不亮了,她还带着墨镜,长裙将她保持极好的身形勾勒出来,她看到背着书包的我,叫我快点跑过来,等我跑到我妈面前,她拿手在我头上抚摸了一下。
“妈你这个画展要办几天啊?”我气喘吁吁。
“两天,我就是等你回来提醒你一句,江蓼要是趁我不在欺负你你就打电话告诉我,妈妈帮你!”
“好我知道了。”
妈妈“嗯”了一声,弯腰坐进车里关上了门,汽车发动要走时她降下窗来,又重复了很多遍过去离开家时说的话,“晚上看不清把灯全部打开,你爸这几天也忙得回不来,别摔倒了没人发现。”
“嗯嗯嗯,你就安心办你的画展吧,我又不是第一次一个人待在家。”说完,我发现我说的话有些纰漏——这次我不是一个人待在家,还有江蓼。
饭桌上有阿姨给我们烧的饭菜,其实我已经有点饿了,但我不知道江蓼今天是不是选择上晚自习,我们上学都是各上各的。想了想还是在旁边的茶几上拉开书包,把作业拿出来写。
等到作业写完一半后,我看了看客厅,离九点还有十几分钟,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我关掉胳膊肘边的台灯,身体后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被细碎的动静吵醒睁开眼睛时,眼前就是江蓼穿着灰色校裤的长腿,他正站在我躺着的沙发边,帮我把茶几上的作业收拾整齐。
原来这就是有弟弟的感觉吗?好像也不错。
就在他欲转身之时,我又急忙闭上了眼睛装睡,主要是不想被他发现我偷看他。
眼皮逐渐有一团黑影罩了过来,我的心脏像被细线提起,我尽量放缓呼吸,鼻尖有了淡淡的薄荷清凉。
紧接着就有低沉得好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呼出的气流带着笑意,“好小,怎么这么爱睡觉?”
我都不敢呼吸了,他是发现我装睡了吗?
脑子快速地转着试图找出最佳反应时,有手臂从我背底和腿弯穿过,紧接着身体一轻,我明白过来他是想要把我抱回房间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