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已是残月,出了乾坤殿便有凉风袭来,让宇文珏心觉好是舒爽,脑子也清醒不少。走了两步,宇文珏这才想起自己似乎已是记不大清静心院的位置,于是随手指了个太监引灯带路。那太监似是从未伺候过皇上,走起路来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地样子,仿佛是要押他上那断头台。走了许久,静心院出现在了视线当中。静心院竟是在这般僻静的地方,静妃娘娘果然是喜静……宇文珏心念道。宇文珏儿时,曾遇见过静妃,只觉得静妃娘娘是个安静的人,不喜闹,她手里似乎总是捻着串佛珠,嘴里总是念着阿弥陀佛……“平日里静心院无人打扫?”宇文珏见静心院如此脏乱,问道。“回……回皇上……奴……奴才不知……”太监战战兢兢地答道。“嗯。”也罢,这太监又如何得知静心院的事。说罢,宇文珏抬腿向右手边的一条路迈去。这条路的看起来最为干净,定是常有人走了……“谁?”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从房内传出来,听起来有些虚弱。“去院外侯着。”宇文珏挥退太监。“是。”宇文珏踱步进门,见季晨点起了灯,且扶着桌子快要走到门前。“皇兄?”季晨有些诧异,又赶忙行礼。宇文珏向房内望了望,发现沁儿在床上睡的正香,宇文珏进来她也只是翻了个身。宇文珏伸手扶起他,感觉到他的手臂瘦小,面上看起来也病怏怏的,皱眉道:“怎的瘦成这样?”太后就这样对他们?“回皇兄的话,这几日臣弟闹肚子。”“可请了太医?”“小病小痛,不必请太医的。”季晨说道。皇室中人,小小年纪,怎是过得这般粗糙!“伺候的宫人呢?”宇文珏想起先前一路进来,竟是一个人也没瞧见。“回皇兄的话,臣弟不喜人伺候,除了用膳,都让他们下去了。”季晨说道,九岁的小孩子,看起来竟是比宇文皓靠谱的多。“你可知欺君何罪?”“臣弟不敢。”到底是小孩子,季晨看起来有些心虚。“唔……哥哥,韵儿来了吗?”沁儿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nai声nai气地说道。“没有。”宇文珏笑着应道。沁儿见到宇文珏,一下子醒了过来,高兴地往他身上扑,笑眯眯地扯着宇文珏的墨发玩,甜甜地喊道:“皇帝哥哥……”“沁儿怎么醒了?”宇文珏顺势抱起沁儿,放在自己的腿上,柔声问道。“韵儿说,哥哥病了,照顾哥哥。”沁儿乖巧地回答。“为何要沁儿照顾哥哥,伺候的宫女太监呢?”宇文珏温柔地问道。“宫女姐姐只给沁儿点心,不和沁儿玩。”沁儿嘟着嘴说道,“韵儿给沁儿点心,陪沁儿玩儿,给沁儿洗衣裳。”季晨本想阻止沁儿,可已经来不及了,宇文珏轻瞪季晨一眼,季晨心虚地低下了头。听沁儿三句不离苏韵,宇文珏不禁觉得奇怪。“沁儿怎么知道韵儿?”“韵儿睡觉,沁儿饿,韵儿给沁儿点心。”沁儿说着,宇文珏有些听不懂。宇文珏拿出袖中的玉牌,问道:“沁儿怎的将玉牌落了?”“韵儿说玉牌重,沁儿弄丢了,不好,帮沁儿收着。”沁儿拿起宇文珏手中的玉牌放到怀里,“还给沁儿,沁儿给韵儿。”宇文珏见沁儿这般,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失笑道:“莫要丢了。”宇文珏知道问沁儿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所以先是耐心将她哄睡着了,才将季晨叫到院子里问话。“季晨,苏韵可是常来?”宇文珏负手而立,问道。“不常来……”季晨搞不清状况,眼神飘忽不定,不确定地说。
“朕可以不治你欺君,可你若是再不说实话,苏韵的命就要留在慎刑司了。”宇文珏严肃地说。“姐姐她怎么了?”季晨脱口而出,有些着急,说完他就后悔了,红着脸低下了头,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她姐姐,在宇文珏看来,唤一个婢女做姐姐,定是有失皇家身份的。“她?先是被定了个玩忽职守,后来又从她身上搜出了沁儿的玉牌,今夜说不出出处,明日便要被杖毙了。”宇文珏平静地说,这样的谎话,任谁都可以拆穿,可骗一个小孩子却是足够了。“不是的!皇兄,玉牌是沁儿给她的,今日……也是韵儿在照顾臣弟,臣弟才好起来的……”季晨紧蹙着眉,消瘦的小脸满是担忧,拽着宇文珏的衣袖希望能够解释清楚,“她不知晓臣弟和沁儿的身份,她常来静心院只是给我们送吃食……”看到这个素来少言的皇弟这般紧张,看来苏韵平日里待他们也不错,想想自己已经有大半年没来看他们,没想到他们竟是过着这样的日子,看来是太后,手伸得太长了……“平日里无人给你们送膳食?”宇文珏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有……有的……”季晨有些不适应宇文珏和他这般亲近,他向来是只和沁儿亲近的,“有时来,有时不来……”“这帮奴才竟是如此胆大包天!”宇文珏低喝道,那般威压使得季晨有点害怕。“皇兄……”季晨怯生生,试探性地看了眼自己的皇兄。想到自己六岁时,母妃在殉葬的前一夜,怀里抱着年仅三岁在熟睡中的沁儿,告诉他:“晨儿,母妃不求你能听懂,但你却是要牢记母妃的话。你的这几个皇兄,二皇子生性狠辣,你要避着他,三皇子与世无争,四皇子本性善良,待人友善,你可与他亲近,五皇子性格乖戾,你莫要招惹他,六皇子贪玩,你莫要与他胡闹……最后,照顾好沁儿,你可记住了?”“母妃,晨儿记住了。”季晨乖巧地应道。“阿弥陀佛……”……母妃明明说,四皇兄最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