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门被推开,徐孟意喘着粗气站在门口,鬓发杂乱,平时妥帖的西装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宋含谨看到来人,不顾手上插着输液管,想要从病床上起身,被一旁的周寄言按了回去。
“哎呀……你哭什么啊……”
见人终于有了点反应,周寄言咽了口唾沫,顿了顿,拉长声音,表情夸张,继续说着:“你知道当时他的表情吗?脸黑地跟铁锅底似的,吓死人了……”
手被人轻轻拉住,眼泪模糊了视线,看不清眼前的人的表情,也害怕去看,下意识地不想从那张脸上看到往日的冷漠的表情,此刻的眼泪正好给了他逃避的理由。
没有一人开口,两人遥遥对望,眼里满是只有对方才能看到的情绪,被两人这种气场隔绝在外的周寄言自觉将病房门掩盖上退了出去。
“啊……”
一旁的周寄言察觉到两人间氛围不对,连忙过来想要将两人分开,可是陈燃的手如同钩子一般紧紧地箍着宋含谨,任凭周寄言如何掰扯,就是一动不动。
大脑被痛苦占据,五感变得迟钝,恍惚间听见周寄言在呵斥陈燃让他松手,宋含谨顾不得那么多,只想用最后的力气发出一点微弱的求救信号,嘴里发出颤抖的呜咽。
周寄言直直地站在一边,紧张地不敢出气,竖起耳朵听,电话对面的男人说了些什么,宋含谨哭地更凶,嘴里模糊地说:“我想见你,你过来好不好……”
“……”
窗外一片漆黑,记忆的断层让他不安,心里落空空的,起身慌忙向四周望去,没有人,失望的情绪涌上,眼角酸涩,有想哭的冲动。
陈燃抓住宋含谨手腕用力一扯,将人拉到自己怀中,从后面紧紧拢住,得寸进尺地用手臂环住宋含谨的腰,将头埋在宋含谨的肩膀处,说:“我真的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原谅我好不好?”
周寄言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床上的人,看到宋含谨张了张嘴,没有回答他,只是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吸了一下鼻涕,慢慢转头摸索出手机,拨了电话。
停下本想看看宋含谨的反应,人脸上没什么表情,脸色惨白,没魂似的,周寄言虚地心里发慌,连忙接着说:“他叮嘱过我不要给你说的……”
楚楚可怜的哀求,很难让人不动容。
一人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个保温桶,一身米色的制服,是酒馆的老板周寄言。他见宋含谨睁眼坐在床上,发出惊呼,连忙小跑到床边,殷切地问:“饿吗?”
男人没有说话,宋含谨
“徐孟意呢?”
一接通,人眼泪又止不住,喘地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地唤:“老公……”
听见宋含谨的话,周寄言先是一愣,然后一屁股坐在宋含谨旁边,将保温桶里的粥倒在盖碗里,放在嘴边吹了两下,递给宋含谨,尴尬地说:“我给你说了,你可就欠我一个人情了……”
宋含谨手攥紧棉被细细地说,明明很想见到这个人,但是真正看到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又开始心虚,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
这么多年,他回忆起被背叛的那天,仍是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自己当时被陈燃抱着,他看到了吗?他怎么想的?脑子乱糟糟的,摸不准对方的想法,瞎脑补越想越难受,又有想哭的冲动,眼泪顺着刚刚干涸的泪痕滚落。
宋含谨醒从病床上醒来,口干舌燥,手上插着输液管,鼻腔满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小谨……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
他不会感觉错,那一定是徐孟意,他把自己送到医院的?现在又去哪了?为什么不等自己醒?
“他打了陈燃,现在在派出所调解。”
就在宋含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感觉自己坠到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触感是冰冷的,但是气息却让他安心,失控地意识好似也被安抚,归于平静,他想沉眠在这个怀抱里,哪怕再也醒不来。
宋含谨眼前发黑,腹部被人紧紧扣住,有种窒息感,头晕目眩,意识开始飘忽。好难受,身体每一处都在叫嚣,宋含谨感觉自己好像一艘漏水的船,随时可能会沉没。
见到了背叛自己的前男友,往日的经历如同沸水一般一幕幕涌现在他脑海中,被肥胖身躯压在身下控制住强奸那种窒息感记忆犹新,他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坚强,只不过被迫选择了遗忘。
见来人不是自己想见的那个人,宋含谨有些失落,注意力飘忽,看着床边,木讷地问。
宋含谨被陈燃这不要脸的举动给气到了,太阳穴突突地跳,气血涌上,有股想要呕吐的冲动。
“你受伤了吗……”
故事正讲得在兴头上,周寄言想添油加醋说得生动一点,转头一看宋含谨,人一动不动地坐着,眼泪顺着惨白的小脸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安静地没有一点声音,看着特别可怜,也就支支吾吾地没了后文。
肉体上的脆弱让他情绪上更加敏感,此刻,他迫切地想要见到徐孟意,想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倾诉给他,哪怕被无视被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