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岐公主听完黄十三大显神威的传奇故事,心满意足地走了。
目送着跟宋蕊儿如出一辙的纤弱背影袅袅而去,简晓涛凑到黄十三身边:“老师,到手了。”
黄十三低头,便看见躺在简晓涛掌心里的东西,一块刻着岐字的梧桐木牌,正是大岐公主的身份牌。
这里是裴浩瀚专门置下软禁黄十三和简晓涛的处所,非特制的身份牌不得随意进出。简晓涛要想离开,偷窃这位喜欢幻化人形的公主的身份牌再合适不过了:“公主近日固定化形成宋蕊儿,门房认得,出入不查。但也难说什么时候会发现身份牌丢失,你今晚就走,以免夜长梦多。”
身份牌只有一块,只能带一个人走,简晓涛一愣:“我走?不是老师走吗?”
他走,简晓涛只怕就没命了,这话黄十三隐在心里没说:“我还有事要办,你先走,去找你叔叔。”
简晓涛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被简至阳派到黄十三身边,除了子侄的身份,更因为人胆大心细,平日里口无遮拦不过是挡箭牌罢了:“我既被派到老师身边,便有随时为老师去死的觉悟。老师身份贵重,是人族之望,亦是小说家中兴之主,若是我的存在拖累老师,我愿立时自绝于此,换老师无后顾之忧。”
黄十三一惊,简晓涛说起自杀来跟喝水一样寻常:“哪里就到了这样的地步?”
简晓涛的神情却越发哀恸了:“当日在官道上,老师分明有机会离开,不说老师修为,只说大会不远,高喊一声,必有半圣来援。老师却束手就擒,除却为保全我的性命,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我本该舍命护老师周全,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师为了保护我,被可恨的裴狗猖狂囚为禁脔。”
黄十三没料到简晓涛竟藏了这么厚重的愧疚:“……倒也不全是为了你。”
“老师不必慰我心宽,我不敢再拖累老师,只望老师走时能将我作的自传一并带走,交给下一任稗官继续撰写。”简晓涛的才气,远没到化虚为实字出如刀的级别,说着就要去抓一旁的裁纸刀。
黄十三叹了一口气,呵气成兵,玄铁镣铐般栓住了简晓涛的手脚:“你这孩子,怎么不听人说话呢?”
双手双脚被镣铐锁在一起,简晓涛一下子倒在地上,跟待宰的年猪似的,还不屈不挠地在地上扑腾:“老师,你放开我,我实不愿再拖累老师!”
对于简晓涛这种程度的赤胆忠心,黄十三也是服气:“你给我写自传,该很清楚我与裴浩瀚的过往。”
简晓涛不明白黄十三怎么的突然说起这个,但还是点头:“正因清楚,我才更知裴浩瀚空得一副人族皮囊,内心却比妖族更肮脏腌臜龌龊不堪。他欺老师年少,从头至尾处心积虑Yin谋算计,如今更将老师当做泄欲工具,枉费老师与他多年相交推心置腹,简直是人渣中的极品。”
黄十三摇头,表情平静,神色淡远,并不故作高深,倒当真显出几分大儒的从容:“你远不需如此愤世嫉俗。我当时年少,裴浩瀚亦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说他从头至尾全是处心积虑,一言一动尽皆Yin谋算计,不如说世事纷杂,那些人那些事推着他,由不得他不有所决断罢了。”
简晓涛大惊失色:“老师莫不是得了斯德哥尔摩,竟帮裴浩瀚这等恶人辩驳起来?”
黄十三也明白简晓涛一时半会儿是无法理解自己的,毕竟,就连他自己也想,有苦衷就能害人吗?有苦衷就能杀人吗?有苦衷就能剑指天下苍生致使流血漂橹生灵涂炭吗?
“你只需知道,我那日不走,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裴浩瀚。”
简晓涛越发大惊失色:“老师,为何会为了那渣滓?”
当时是,四大才子的容瑞尚未走远,更有半圣参会,黄十三若与裴浩瀚闹起来必然惊动他们。一个黄十三或许不能在面对裴浩瀚时有压倒性的胜利,但有了四大才子和半圣的加持,裴浩瀚必输无疑。倒不一定就当场身死道消,但裴浩瀚好不容易争取来的,逆种文人与人妖两族三庭制衡的局面必然要被打破。
奠定如今的局面,付出了太多的鲜血,有逆种的,有妖族的,也有人族的,毁于一旦实在可惜了。
黄十三看着面前的简晓涛,作为一个稗官,心细又懂得思辨,他已经极为出色。但到底年轻,满腔沸腾热血,一身峥嵘锋芒,尚不懂得韬光养晦的奥妙。
黄十三决定给他一记当头棒喝:“你这孩子不修口德,竟满嘴的裴浩瀚将我囚作禁脔泄欲云云。”
简晓涛自知激愤之下有所失言:“老师,我绝没有羞辱您的意思。”
黄十三摇头,大儒气度,笑得淡远和煦:“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也对,我尚未同你说起进王府后做翰林的事情,我跟裴浩瀚的第一次,不是他强迫我,而是我强迫他啊。”
简晓涛一愣:“老师不必为了遮掩裴狗恶行,说出此等违心之言。”
黄十三也不驳斥,只自顾自地说下去:“我那案子成了党争攻伐的由头,虽是前所未有的圣前举人,却不好入朝。你叔叔从中多方游走,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