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十三还在点头:“可不是把脸都丢尽了吗?”
眼看着属于洪三思的赛舟轻灵地一转,已拐进了内河,裴浩瀚睨了一眼神色中仍没有焦急的黄十三:“再不想想办法,我们就输了。”
黄十三也不敢托大,忙拨了些江水磨墨,等他拿起毛笔蘸墨,属于洪三思的赛舟已是彻底不见了踪影。
黄十三这时才开始写字,邻居笑得更大声了,啪啪地拍大腿:“孩子死了你来nai了?大鼻涕到嘴你知道甩了?别人的船连影子都没了,你开始撂笔跩了?连圣人都厌弃了的窝囊废,当自己孔圣重生,文豪在世,竟妄想以才气催船,儿子,扶着我点,我笑得喘不上气了。”
黄十三只做听不见,专心看着眼前的宣纸。黄十三的字丑如狗爬,但写得很快,几个眨眼的功夫,已经完成了一段,正是苏轼《赤壁赋》中的一小节——白露横江,水光接天。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这恰好也说的渡江,一苇便是指小船。
黄十三写下最后一个仙字,小船便停了打旋,在江心微微一颤,竟慢悠悠地驶出了起点。
岸边那样的多的看客看着,只见黄十三刚写下诗词的宣纸上墨迹未干,一点灵气也无,该是毫无才气的废品。船上的黄十三和裴浩瀚也没有划桨,黄十三本就没有拿桨,裴浩瀚拿了一下,将船拨得原地打转,索性也就丢开了手。可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轻灵地划出了起点。
“怎么回事?”看客面面相觑又议论纷纷。
“是才气催船!”“才气催船?那是秀才往上的读书人的能力,黄十三不是拜圣失败了吗?怎么可能会秀才才会的才气催船?”“是才气催船,只有才气催船,你看他二人连桨都不拿,若非才气催船,如何能将船驶出去?”“怎么回事?黄十三不是被圣人厌弃了吗?难道他不曾拜圣失败?那拜圣失败的又是谁?”
看客们乱糟糟的,就在他们乱糟糟的议论中,黄十三的船缓慢却又真实地驶了出去。
那不需船桨便的小舟,轻灵划破江面,如同划在了每个看客的心上。
邻居见大家一时缄默,目光追随着黄十三的小船,竟有着痴迷神往之色,豁然一拍大腿:“驶出去又怎样?驶得这样慢,洪三思的船早没了影子,他便是拍马也赶不上。”
看客们被邻居这一提醒,缓过神来,纷纷点头,又为自己先前对小船的凝视感到疑惑。一艘寻常赛舟而已,竟觉得轻灵清越,有飘飘仙姿,便连上面的黄十三和裴浩瀚都仙风道骨了起来。
“浩瀚,快把船帆升起来。”黄十三并不理会邻居岸边的Yin阳怪气,只指挥着裴浩瀚。
“升帆?”虽然表情疑惑,裴浩瀚还是帮着黄十三将船帆挂上了。
此次比赛用的船虽然小,却是货真价实的赛舟,连船帆都有。但一般是不挂的,因为赛舟的主要赛段是内河,没有风力可借,属于洪三思的那艘就全靠船夫人力,开赛前直接把船帆摘下去减轻负重了。
挂上船帆之后,黄十三又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汁——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这是《红楼梦》中薛宝钗的一首柳絮词,原是借柳絮喻己,黄十三便借词来引风。
云字一落笔完成,那垂荡得恹答答的船帆突然鼓了起来,挟着窄舟疾驰而去。
小船驶得太快了,便连一直懒洋洋的洪三思都从马扎里坐了起来。
虽然黄十三的船驶得奇快,眨眼就没了踪影,但洪三思还是清楚地看见了黄十三面前的宣纸,分明仍是一点灵气都无的废品,怎么会催得船行得那样快?
“爷,你看,可要作诗?”见此情形,洪家管事小心地凑在洪三思身边。
洪三思自知才学有限,虽是文斗,却压根没打算作诗,只吩咐管事寻了四名技艺老练的船夫驾船,赢拜圣失败的黄十三已是绰绰有余。所以他抵达之后便坐在马扎里纹丝不动,连做个磨墨的样子也懒得做。
眼下,听见管事的询问,洪三思撇嘴:“我虽不知道黄十三的本事,自己的本事却是知道的,才气催船?连童生都无法做到,我还是不要自取其辱了。”
管事的以袖抹额前冷汗:“爷说得是,现在只能看那四名船夫的了。”
裴浩瀚坐在船上,只见两岸的景色疾飞着向身后倒掠而去:“十三,你竟有这番本事。”
黄十三其实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厉害,他只是隐隐有些预感,但真的见识着写几句诗就能让船无风自动,不,是引风鼓船的奇景,还是止不住地嘚瑟:“要再给咱们加个轻身魔法,还能跑得更快,但现在也行了。”
原先没影子的洪三思的船,逐渐能看见踪迹了,先是一点尾巴,由小变大,之后竟能逐渐看见侧身,是的,黄十三的船跟洪三思的船齐平了,沿岸的看客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两船齐平的瞬间,旁边船上的四名船夫跟岸上的看客一样惊愕得瞪大了眼睛。
船夫们更卖力地划船,大颗大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