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到了两日后,黄十三让菀娘呆家,自己蹭裴浩瀚的车去了春江花月楼。
黄十三与洪三思的文斗,经了两日的宣传,闹得沸沸扬扬,街上比肩继踵的人,除了来看文斗的,多还有补上看清万万万万中选一的倒霉蛋长得什么样子的心思。
黄十三在辘辘前行的马车里,将车窗推开一线向外望去:“这样短的一段路,竟有十二个卖山楂糖串的。”
裴浩瀚想了想:“我在你家门外等时,听隔壁的妇人说她相公今日歇工,带着儿子到江边卖瓜子了。”
黄十三也知道不睦的邻居连带着整个县的人都是赶来看他出丑的:“也算是拉动内需了。”
黄十三跟裴浩瀚下车,正想进酒楼,一名容貌俊秀的店小二走上来:“可是黄公子与裴公子?”
黄十三跟裴浩瀚无声对视一眼,点头:“正是。”
店小二抬起手臂示意:“这边请。”
春江花月楼之所以取这名字,便是因为酒楼临江而建。店小二将黄十三和裴浩瀚引到了江边,那里已经站满了来看热闹的人,黄十三一眼望去,竟无法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分辩出前来卖瓜子的邻居。
江边设了两张几案,分别摆着一套笔墨,下面江里栓着两艘小船。
“是……赛舟。”裴浩瀚看一眼就明白了。
斗诗,是最为普遍常见的文斗方式。就是裁判出题,两人同时作诗,谁的诗灵气更高,谁就赢了。
相形之下,其他的文斗方式较为少用,如赛舟,只是增加趣味性的文斗方式。特别是对才气微弱的读书人而言,因为才气微弱,写下来的诗词作用不大,说是文斗,反倒更依赖于划船的船夫,更像斗力。
黄十三的表情并不意外:“我原先就觉得,宋蕊儿来得离奇,来时便知道《西游记》和拜圣之事,比小说家还早。如今看来,果然是洪三思告诉她的。”
裴浩瀚经黄十三提点,立刻明白了:“府衙的文书有宝光相护,等闲退不了亲事,小宋夫人更是觊觎洪家,连先收通房的主意都能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洪三思这等有钱的女婿。洪三思索性将你赚了钱又即将拜官的消息告诉宋家,叫一心想当官太太的宋蕊儿自己退亲,他便恢复了自由身。”
末了不禁感慨一叹:“洪三思做了这样大的局,竟只为娶菀娘姐姐过门,实在是煞费苦心。”
黄十三点头:“洪三思虽应下文斗,但既知道《西游记》的事情,自然不肯跟我硬碰硬。”
洪三思是个商人,字是认得,文章却不曾仔细钻研的做过。知道《西游记》的事,深觉比文章灵气定然比不上黄十三,只能另外想办法:“所以,他选了赛舟。”
黄十三咧嘴一笑:“洪三思不知道,我拜圣失败,写下来的东西一点灵气也无,若选斗诗,他才是赢定了。倒是这赛舟,我还有一拼之力。”
裴浩瀚也觉得这算是歪打正着:“你可有信心?”
黄十三却不答,只道:“洪三思来了。”
裴浩瀚抬头看去,果然瞧见洪家一行。五官端正的洪三思打头,后面跟着四名只穿了坎肩的力夫,力夫Jing赤的胸膛和胳膊从坎肩里透出来,看一眼也晓得浑身是劲。
“洪公子。”容貌俊秀的店小二待黄十三和裴浩瀚也算礼貌,但瞧着洪三思更是殷勤。
洪三思看也没看他,只在黄十三身前身后逡巡:“菀娘呢?”
“没来,留家里绣花呢。”
洪三思便露出意兴阑珊的神情,摆了摆手:“开始吧。”
店小二连连点头,他竟然就是本场文斗的主持,当下清了清嗓子:“本次比赛项目,赛舟。比赛双方,黄家,黄十三,洪家,洪三思,洪公子,彩头,宋家菀娘。若洪公子输,洪公子不经宋家菀娘同意,不得出现在宋家菀娘面前一步。若黄十三输,黄十三充作宋家族弟,亲自开道,将宋菀娘送到洪府,与洪公子完婚。立此为据,签字画押,圣人在上,违者神鬼唾弃!”
店小二瞧着年纪不大模样俊秀,嗓音却十分脆亮,抑扬顿挫,比说书人还专业。一段赛程说得看客心chao澎湃,尤其是说到“违者神鬼唾弃”,四周竟有人大声叫好,丢起红绸绢花来。
黄十三上去瞧了一早就准备的字据,看着跟之前约定的一致,便在上面签下自己狗爬的字。洪三思也签了,不管他才气比不比得上黄十三,反正那签名是把黄十三比进了尘埃里。
两人签字完毕,一点异象都没有。黄十三想起裴浩瀚说天道不管人类自己定的规矩的事,看来虽然说了圣人在上,也不过是句虚言,孔圣还没闲得连这鸡毛蒜皮的事情都管。
县衙的文书有宝光相护,也不是文字有宝光,而是纸张材料特殊,不能随意替换修改罢了。
待两人签字确认无误,店小二便开始说赛舟规则。规则也很简单,每人一条船,从现在的起点出发,饶内河一圈,谁最先回到这里,谁就赢了。
店小二说完,江边又是震耳欲聋的欢呼。
听得黄十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