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将挚爱之人和安娘松了绑,又帮弄筱的人重新包扎好伤口,才低声说道:“我原以为你一直在岳家军里,没成想你竟是韩世忠的部下。”这些年他碰到岳家军就躲,基本都在和张俊的部队干仗,就是怕有朝一日在战场上兵刃相见。
弄筱整理好衣服,惨淡的说:“这种事早晚会发生的,安娘,你没事吧?”他抬头看看坐在一边发呆的姑娘,这孩子一定受了不小的刺激。
她摇头,脑子还乱得很,一时之间没办法整理好。
“明日清晨你们就回宋军营地好了。”粘飞鸿说道。
“那你怎么和都统交代?”岳弄筱担心的只是这个,弄不好会被军法处置的。
“这片营地都是我粘氏的心腹,他们只听我指挥,你放心吧。”他爽朗的笑了,经过这些年对方的锐气也被挫光,显得更加体贴成熟了。
岳弄筱问道:“你怎么改姓了?”
“粘姓就是我们的本姓,完颜是赐姓,父亲死后,家里就败落了,两个哥哥怕皇上猜疑我们对皇位有所图谋于是改回了粘姓,但最后也都被杀,我是庶出加上平时很低调,所以总算是保全了性命。”如果没有韩参军从旁出谋划策,他这条命早就没有了。
不可一世的完颜宗翰和他的家族居然一落千丈,因为内斗被格杀殆尽,这可能就是报应吧?弄筱忽然觉得心里舒服了许多,父亲和众位兄弟姐妹客死异乡的仇恨算是消散了几分。
飞鸿又说道:“七年前我去五国城探望过你父亲,他让我亲口告诉你一句话……莫要再为官了,让你带着后人经商维生。”
岳弄筱呆了半晌,惆怅的说:“如今两国交战,又怎么能安生的过日子呢,此事还是以后再说吧。”作为臣子没办法给身在异乡的父亲奔丧守孝,他真是不忠不孝不义到极点了!
看到此人还是固执已见,他也没办法,只好对坐在角落里的姑娘说道:“岳姑娘,晚上就和营ji们睡一个帐篷吧,别的地方都是男人反而不方便。”
岳安娘没吭声,虽说此人和叔父熟络,甚至是那种关系,但毕竟还是金人,她仍旧不能放松警惕。
弄筱把侄女安顿好,便一言不发的跟着粘飞鸿回了他的帐篷。
放心不下儿子的他,用热水稍微擦洗了体子就扭过身问坐在床头的男人:“欢儿没事吧?”
飞鸿托着额头叹了口气说道:“让他冷静冷静也好,都是我没管教好他,让他任性妄为,没规没距的。”
宗欢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上有姐姐,下有两个妹妹,母亲在世的时候对他宠爱骄纵,加上自己经常在外行军打仗疏于管教,导致他顽劣成性,不听教导。
两年前,他把宗欢从西京带了出来,跟在身边,打算亲自教育,可是一不留神就让这孩子钻了空子,常常犯错,实在是恼煞人!
岳弄筱散开发髻,坐到他身边,抚抚他的背,柔声道:“欢儿才十七,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你莫要急躁,我像他一般大的时候也常惹姨娘生气,三天两头挨家法。”
飞鸿搂过他,仔细打量这张既熟悉又有点儿陌生的脸,温存的问:“这些年可曾想我?”
岳弄筱挑起眉笑了,抚着他落满胡须的下巴和已经染上银丝的发髻,柔声答道:“都这么老了,还说这话,不嫌害臊么?”
金国男子将他的手捧在胸前,摇头:“我老了,但你依然没变,这迷人的嘴还是只吻过我一个男人么?”
弄筱搂住他的脖子,低声答道:“你没怎么变,还爱纠结这么无趣的事。”
飞鸿吻了吻他的耳垂,悄声说:“麟儿还好么?”
“他斯斯文文,不喜欢舞刀弄棍,最爱画画。”麟儿是家里最有文墨之才的孩子,桦儿比较活泼和三娘一样爱交际,以后是个做生意的好手,而宁宁则文静贤淑,只有侠儿比较像他和表哥,喜欢征战沙场。
“果然还是你会教育孩子,唉,若你能留在我身边帮我调教欢儿就好了,不然我真怕他哪天闯下大祸来。”他一方面是有这个担心,另一方面当然是想和弄筱日夜相对,共享恩爱。
岳弄筱自然无法答应,他只得脱去了长衫躺在兽皮褥子上,对飞鸿笑着说:“明早我就回军营了,莫要再罗嗦。”
这几月没沾过女人,本就饥渴难耐,遇到最爱的人自然不能放过,他闷吼一声扑了上去。二人仿佛青春倒流,回到了最黄金的年龄一般享受着最美最热烈的欢爱……
睡到天还未亮的时候,岳弄筱就轻轻下了床,他穿好衣服来到帐外,发现粘宗欢正蹲在不远处的篝火前喝闷酒。
他走到儿子身边,关切的问:“这么冷的天,去帐内休息吧,不然会染风寒的。”
粘宗欢头也不抬,仍旧捏着酒壶,眼睛呆呆的注视着“扑扑”响的火焰,心头乱如麻,为什么亲娘会是身边的这个人,又为何对方要抛下自己而去,他悲伤不已。
弄筱见他不理会,就脱下披风,披在了儿子身上,然后坐到篝火旁,边烤火边问:“是不是心里嫉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