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崖睁开眼睛，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点亮屏幕，半夜两点多。他稍微一有动作，就牵扯到身后的伤，但也只能感觉到肿肿的，伸手去身后按一按，才觉得疼痛被唤起了些。他记得裴景行给自己擦了伤口，喷了药，用纱布薄薄盖了一层，然后给他盖上了被子。
比起挨打时那种激烈尖锐的疼痛，他其实更喜欢疼痛留下的痕迹，触感，那种可以有所回忆的痕迹带着温情。他闭着眼睛迷迷糊糊想换个姿势，突然听到房外有人输了密码，猛然清醒过来。抬起头，借着床头调暗的夜灯，看到了回来的裴景行。
“醒了？”
“老师出门了？”
两人同时开口。
陆崖以为裴景行只是在隔壁开了房间，见后者把外套挂在门口，走过来摸了摸男孩的额头，把棉被往上拽了拽，掖好被角。
“刚刚有事出去一会儿，是不是趴着睡不好？”
陆崖摇摇头，乖顺地往被子里缩了缩，露出脑袋和两只眼睛，紧跟着裴景行。
“怎么了？”裴景行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男孩的脸，身上还沾着屋外的冷气。
“老师抽烟了吗？”
“没有，”裴景行无奈，不知道李尹航究竟在他那店里抽了多少根，味道太重，一路走回来都散不掉。“有个怪叔叔吸烟，你可不能跟他学。”
“我不会的。”陆崖乖乖点头，半晌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喝酒呢？”
“怎么了？”
“我…和同学出去玩的时候，偶尔会喝酒。”
“没关系，”裴景行说：“我应酬也会喝酒，但不要喝醉。”
“我记住了。”
“你现在应该睡觉。”裴景行拍了拍男孩的后背，站起身来。
“老师又要走吗？”
“嗯。”裴景行说，“只有一张床，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来看你。”
陆崖的眼神暗了暗，他看着裴景行的身影，鬼使神差地撑起来往旁边挪了半个身子。
“可以一起睡。”陆崖说完就觉得这话不太对，又犹豫着补了一句：“……很晚了，老师回去肯定也睡不了多久。”
虽然理由太牵强了，裴景行就算懒得回家，也大可以在隔壁开一间房，洗个澡放松休息不比和自己窝在一张床上睡舒服吗？
他和裴景行视线相触，看不清他究竟是什么神色，忐忑地等了很久，他听到裴景行说了一句，“好吧。”
男孩不敢相信地望向裴景行，看着他走过来，在自己让出空隙的地方平躺下来，顺手摘下眼镜放在床头柜上，略微偏过头看了看自己。
“还不睡？”裴景行问。
陆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确看他看得太久，乖乖枕着枕头闭上眼睛。“我马上就睡。”
他听见裴景行轻轻笑了一声。或许是因为距离靠近，他又一次闻到裴景行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若有若无。他把脸埋在枕头和被子之间，悄悄睁开眼睛去瞄身边的男人，后者已经闭上眼睛，睫毛轻轻垂下，呼吸声音细微又平缓，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睡着。
简直像梦一样，看着身边的裴景行，他想着自从自己遇到裴景行后的遭遇，每一次实践，每一次和他说话，都觉得像在做梦一样。
裴景行似乎真的睡着了，没有一丝动作，眼皮也丝毫不颤。
难道他同意睡在这里，是因为太累了吗。陆崖看着裴景行，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可以控制呼吸，怕把他吵醒。”
就连如今一个活生生的人躺在身边，陆崖都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他默默看着裴景行，听着男人的呼吸，每分每秒都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