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一簇簇落下,给灰扑扑的大地铺上了雪白的颜色。
这会儿沈季似乎也顾不上凉了,两只小手都紧贴在玻璃上,眼前被自己的呼吸烘出哈气后就马上用袖子抹掉,这外面的雪他好像看一辈子都看不腻似的。
对于华礼这种土生土长的北方孩子来说,这仅仅是每年都会见的老朋友,哪怕不需要热烈的欢迎也会年年如常到访的一个降温信号;但对于从未踏出过白河镇的沈季来说,这可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亲眼见到真实的雪。
尽管对于华礼来说再寻常不过,但他看着沈季兴奋的表情,还是觉得有被可爱到,于是伸手捉住了沈季被冰凉的窗扇搞凉的手,他这会儿手背热热的但手心凉凉的,华礼把他的手攥在手心里捂热,因为刚睡醒所以嗓子有点哑着跟他说话,“真这么喜欢啊。”
“我第一次见到!”沈季激动得看着华礼,眼睛在黑夜里好似闪着光芒,“以前家里好像也飘过雪,但很小,就是只在天上,不会落下来的!”
白河镇温度高,哪怕偶尔的低温导致降雪,也是还未等落到地上就化成了水,导致看起来跟下雨没什么两样,沈季小时候甚至有些不喜欢自己家乡的雪,因为不会堆积在地上,还比雨水更黏黏糊糊,搞得沾上一点就到处都脏兮兮的。
但是华礼家乡的雪看起来就不一样,虽然他还没有亲手触碰过,但是看见它们软软白白的附着在地面上厚厚的一层,看起来好像会是棉花糖一样的触感似的,搞得沈季很想现在就套上外套跑出去玩雪。
“等天亮了,”沈季小心的看着华礼,紧张措辞着开口道,“你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用“玩”这个字眼似乎太幼稚了,但沈季就是想要玩,但他又不希望自己成为华礼的拖累,让他像带孩子似的那么累。在医院时,他听到有护士姐姐说他“像小朋友”,不知道是出于情商还是出于照顾沈季的感受,在沈季委屈巴巴又带着些疑惑的目光看过来时,那位漂亮的护士又Cao着一口带着典型地方特色的软软的普通话说,“是不烦人的那种小朋友。”
沈季觉得自己太笨了,他知道护士姐姐是跟他解释了一句,但他还是不太能分辨这句话到底是褒义还是贬义。他直觉“小朋友”应该是说自己很幼稚吧,他努力反思,知道自己应该是有些幼稚的,但他那些日子不被允许乱跑,于是坐在病床上仰天思考,他努力想了一下却好像又不知道自己具体幼稚的点在哪里。
时间久了,当有人试图看看沈季的思想时,他就会小心翼翼地将这些收进自己内心的漂亮玻璃容器里面封好,试图封存。但是会有那么一个人,他会让沈季自愿的将容器给他看,透过玻璃透明的瓶身看见里面的小小幼稚和疑惑,还有那一点困惑着的防备。
“明天我们一起出去玩雪好吗,”华礼在沈季的脸颊边偷了个香,而后继续道,“睡好了觉养好Jing神,我们在家门前堆几个雪人好不好?”
他会跟着沈季一起观赏他漂亮容器里的一切小情绪和小敏感,不用暴力的方式,而是将它们慢慢倒出来,倒进自己的怀里,连同沈季本人一起,而后又温柔的照单全收。
“好嘛。”沈季好心情地应下,而后顺着华礼的动作钻进了他怀里。这次一夜无梦,有地暖的屋子暖烘烘的,华礼怀抱软乎乎的,一切都是最好最幸福的样子,沈季感觉自己像是一块被泡在热可可里的棉花糖,软绵绵的融化在了华礼给他创造的充满爱意的热可可般的生活中。
再次睁开眼时被子是暖的,但身边是空的。
按照以往在白河镇时沈季的习惯,这是很常见的事,他知道华礼睡眠浅,总是早早就醒来去做饭什么的。但可能因为是在陌生的环境里,沈季有点慌了。
沈季承认自己是个坏孩子,他撒谎了。昨天华礼问他喜不喜欢这个房子,房间是不是很好记的时候沈季只顾着用手指蹭华礼掌心薄薄的茧,蹭的不亦乐乎,他压根没有仔细去看这间房子的格局和别的什么,只知道华礼准备的都很好,他也肯定都会喜欢。
但现在他急得有点想哭。床很高,他跳下床后来不及穿鞋就急急忙忙光着脚丫朝屋外跑,跑动起来在地板上踩出咚咚咚的声音。地暖让地板变得暖呼呼,哪怕光脚踩在上面沈季也完全不会觉得冰脚。
厨房只有盛了半杯浅棕色ye体的玻璃杯子,客厅也是空荡荡的,那两个很新的行李箱还敞开着放在毛毯上,里面是两个人的衣物还有华礼在南方工作室里用的,还没来得及整理组装的电脑。要不是华礼的电脑和手机还在家里,他几乎要以为华礼不要他了。
就在他扒着窗户朝外看,似乎想要努力在那大片的白色中找到华礼的身影时,房门传来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沈季回头去看,看到华礼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看起来是刚刚从楼下超市采购回来的样子。
“你去哪里了。”沈季明知故问。
目光下移,华礼看了看沈季光裸的腿和脚丫,抿抿嘴唇后还是如实回答:“家里什么都没有,我去楼下买了点鸡蛋蔬菜和面包。”
沈季眨巴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