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房门猝不及防被人推开,发出在夜晚中显得有些刺耳的吱嘎声。
听到声音的沈季吓得本能间一下推开了华礼。门推开后似乎并没有人立马闯进来的样子,华礼快速的坐起去摸灯的开关,同时沉声叫了声,“谁?”
那人并没有立即回答,与此同时灯也被华礼拍开了。
“舅舅?”沈季在一旁抱着被子,满脸的疑惑。尽管在开灯前什么都看不真切,但打从刚才他就死死盯着门口,满心以为家里进了贼,没成想是舅舅。
“这么晚,”华礼直起身子,语气有些不爽,“您怎么还不睡?”
这会儿已经很晚了,华礼把灯拍开后,感觉把窗外的白河镇衬得更黑了,什么都看不清楚。
“啊,”沈季舅舅眨眨眼睛,有些尴尬的用手扶着门框,“我走错房间了。”
上次也是,这次也是。住了这么多天,舅舅甚至鲜少出房门,而且他的房间和华礼沈季的房间完全在两个方向,这个家原本也没有多大,他从来都没有走错过。况且晚饭后,华礼眼睁睁看着舅舅进了自己的房间没出来过,深更半夜的,哪来的走错房间一说。
“是嘛。”华礼顺着他的话应着,“舅舅得快点记住房间位置,不然哪天我们房间又丢了点东西或者少了点钱,这不是惹嫌疑嘛。”华礼朝他笑了一下,“舅舅你说是不是?”
“你这孩子说话不好听,”沈舅舅抬手在门框上轻轻拍了一下,“我这么大人,还能拿你们孩子东西不成。”
“是。”华礼维持着刚才那种表情,继续嘲讽道,“还没少拿。”
其实这些事华礼原本不想多去追究了。从前小嬢嬢家也有些烦人的亲戚朋友,小嬢嬢一向是能帮则帮,帮不了就干脆的躲开也不与之联络,但也绝不去劝或者职责些什么。小嬢嬢跟他说,“说了也没有用,浪费了口舌还破坏亲戚关系。”
这么说了她也的确这么做了,小时候华礼就一直觉得小嬢嬢是好厉害的人,因为她面对什么事情竟然都能心平气和的。除了教育小表弟以外,华礼几乎没见小嬢嬢生气过。慢慢长大后华礼却觉得自己是相反的人,很多时候看起来好像很机灵情商很高,其实是个很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
小时候华礼也总是觉得小嬢嬢没有义务一直帮衬他们,但逐渐长大些后他觉得这确实也是一种办法。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沈季舅舅归根结底跟华礼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在的缘故,要不是因为沈季,在华礼来看他只是一个陌生人罢了。
现在华礼只是觉得替沈季不忿,以及单纯厌恶这个人而已。
虽然沈季和沈母一再的退让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得出华礼的性格使然,有人唱白脸就要有人唱红脸,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大家吵起来。但现在沈母不在了,华礼不打算继续惯着他了。
“就是在你家住了下,你怎么这么大恶意,”沈舅舅的语气好不无辜,还带着点用长辈身份压人的意思,“态度一直那么没礼貌。”
“在这儿住了下?”华礼索性也不打算继续睡了,后背向后靠在墙壁上,看着沈舅舅甚至觉得好笑,“既然你不爱听,那我的说好听点,舅舅你还欠着我们钱呢。”
“你这孩子,我是你舅舅我能不还你们钱吗!”沈舅舅也是个顺台阶下的人,但嘴上却还在犟着不认命。末了,还要冷嘲热讽一句,“以为城里姑娘见过大世面,这么点钱也要算计。”
“您见的世面肯定比我多,”华礼笑着顺他的话说,“既然那点钱您不放在眼里,那就快点还给我们吧,我们很在乎。”
一见华礼刀枪不入,沈舅舅干脆现了原形,两只手抱在胸前,摆出一副无赖的样子,身子斜斜地倚靠在门框边,“你别欺人太甚,要真这么较真的话,你们立马就得从房子里搬出去。”
“我们搬出去难道你来住吗?”华礼看着他短时间的变脸觉得好笑。
沈舅舅一句替一句,“这是我姐的房子。”
“写你名了?”华礼歪着头,不怒反笑。
一时间两人僵持住,华礼盯着站在门口的舅舅,而舅舅则避开华礼的眼神,目光无目的地朝窗外望过去。沈季在边上做了好多次心理建设后,终于将盖住半边脸的杯子扯了下来,开口道,“舅舅,”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软,但语调却明显带着些不容拒绝和冷淡的意味,“一直以来我们都没说什么,你就安静住下吧。”
华礼有些意外地看了沈季一眼,印象中这是沈季头一次这么硬气。虽然看似是在做和事佬,但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能容忍外人住下来已经够了,既然住在别人家,那就安安静静的不要惹事生非了。
其实归根结底,无论华礼跟沈舅舅发生多少次口角,都没办法解决根本问题。如果非要面对面的去吵的话,就真的只是在无休止的吵架,那这个家的日子也就不要再继续过下去了。
舅舅走了之后,华礼的后背一下子就颓了下来,不复刚才的半点气焰,好像一株缺少养料和浇灌的植物一样。华礼只是觉得很累,虽然他不喜欢沈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