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春夏的到来,窗外那棵大海棠的花叶也愈发茂盛了。
花瓣被风卷着飘向各处,顺着大开的窗子飘进了屋子里,落在没什么灰尘的窗台上,还有几瓣飘过了目的地,直接落到了两个蹲在床边的人脚边去。
“我把这本记录写完怎么样?”
在华礼期待的目光中,沈季突然朝华礼笑了起来。
“没事的小花。”沈季抬手拿过那本皮质的小本子,“上次你说的话我听进去了,就是这样我才不能一直悲伤耽误了所有的事。”
这番话有些懂事的过分了,华礼看着沈季,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此刻似乎宁愿沈季像以往那时一样,蹙着眉头拽着自己哭个没完,都好过现在这样反过来劝慰自己的沈季。
“华礼。”
听着是王婶的声音,华礼小跑到门口去趴在门框边上探头往外去看,“找我吗?”
“书记找你。”王婶朝华礼的方向喊了一句,然后抬手朝外面随便指了一下,“你记得过会儿去找他,我就是传个话。”
“好。”
嘴上应着了,其实华礼是不准备立马动身的。一方面是因为叫他的对象是李书记,另一方面华礼心里对于沈季,还是有诸多想法心疼,偏偏这时候沈季跟着华礼身后出来了。
“你快去吧,”沈季拍了拍华礼隔着衣服布料凸出的肩胛骨,“没剩下多少了,我自己收拾一下就可以了。”
听着华礼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沈季仍旧保持着将信纸和废纸分门别类放在不同纸箱中的动作,跟华礼出门前无半点差异。直到地上剩余的纸张都被铺好装好,沈季这才瘫坐在两个纸箱中间,毫不在意的直接坐在地面上,再次翻开了那本备忘录。
除了太小时无法记起的记忆以外,随着本子一页一页被翻过,那些在漫长岁月中被沈季抛掷脑后的陈旧记忆逐一被赋予颜色。这时他似乎更加能够深刻体会到,华礼那句“你妈妈比想象中要更爱你”的概念。
而且最关键的是,沈季发现自己也比想象的要更想念母亲。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任凭其他人怎么劝都没有用,就好像是钻进了自己思维中的牛角尖,只有自己想开了,转头回来,或是找到更好的出口,才能真正解决。
华礼劝的话他全都能够理解,也知道说的都是对的,但他没法做到完全不在意,只能努力将现阶段要完成的东西大量堆积在脑子里,将这些影响自己情绪的事,悄悄地推到自己脑海中的小小角落里,暂且将它们好生搁置了。
但这本破旧的备忘录就好像是一把小钥匙,角落里的小匣子一旦被钥匙扭开一个微笑的角度,情绪便像是泄洪一样,无可控制的喷涌而出。
他不想让华礼担心,而且他也不希望自己一直这样下去,沈季知道这很讨人厌,毕竟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再体谅的人也有烦的那一天。沈季知道自己笨,但这点道理他还是懂得。
看过备忘录后沈季细心的关上了房门,背靠着门大哭了一场。情绪需要一个宣泄口,沈季实在不想继续憋下去了。
广玉兰温柔的绽开蜷缩了一季的叶片,大树深深将根系往土壤更深处扎根而去了。一切事物都随着春季的到来变得温柔又美好。
哭完后就不会再有让人难过的事了,今后应该就全都是幸福的日子了吧。
沈季一边哭着一边这么想。
“您找我吗?”
华礼靠在门框边,虽然他不想搭理李书记,但最基础的礼貌还是得有,他不希望被李书记挑到自己的毛病。
“嗯,我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李书记一如往常的打着官腔,伸手将自己桌边的一小叠纸推向了华礼的方向,“进屋说话吧。”
看了看李书记,华礼抬步走到桌边去看,发现李书记推过来的是一些书写完而且已经包好了信封的信。
“你看,现在整个镇子就只有咱们两个这里可以写信,对吧,”李书记慢慢说着,还抬手屈起手指推了下自己下滑的眼镜框,“既然你本身也要邮很多信,不如也将我这边的一并邮走吧。”
听他说着,华礼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李书记。他不知道这人又在做什么黄粱大梦。
这么多年书记也不是白做的,基本的察言观色能力还是有的。李书记自然探究到了华礼的眼神,于是慢悠悠地补充道,“我会付给你薪水的。”
“我年纪也大了,你去邮局的路上正好也顺路路过我这边。”李书记哄劝着,大有华礼今天不同意得话,他能拽着他说上三天三夜的劲头。
其实华礼不是不想帮他送,只是说李书记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他去送信,归根结底,这个理由还是有些难以说服他的,他不懂李书记现在又玩的是哪一出。好像因为李书记给华礼留下了不好的第一印象,导致现在李书记做些什么,华礼都觉得他带着不怀好意的意思似的。
拖到最后华礼也还是应下了,感觉只是取个信而已,又能多给家里添一笔钱,也算是好事一件。
但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