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晕迷迷,热汗红chao湮染,酒意终于蒸去些许。
她深深陷在被浪里,像一条再也挣扎不动的离岸之鱼,给飞鸟衔出大海,凌空飞掣,又彻底被果入腹中,填了他的饥渴。
浓重的夜,胸膛如港湾,而这艘浮船再度被季风拂入其中。
那声「我在」将她由迷茫沉溺中狠狠惊醒,那背着幽微光线的剪影与心底深藏的人没有丝毫出入的重合,他脸上因性爱而扰乱的一丝不苟,因情欲而热烫的目光,还有更多不能被归类的,满溢而出的东西。
一瞬时光,都被拉长成遥远深空的凝视,没有言语,词汇皆尽沉缅,这一秒,甚至忘了去思考这究竟是不是一场幻梦。
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那人笑了,明明曾经是令人惊惧的Yin暗,却又是令人百转千回的熟悉和煦。
泰......?
因着她高chao时那声喊,心底的怒火早散了大半。
酒醒了?不是妳的司徒秘书很失望?
声线清晰且直接作用在心脏上,罗宝霓总算彻底清醒,一时之间,她不确定自己是什么表情,整个人几乎炸起,却没能脱开那双手臂的桎梏,两人刚激做过,一动,双腿之间流动的粘腻情ye吐出,shishi暖暖,是他也是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
她吓得声线都变了,冷汗泛起,泰......你怎么会......!?这里是香港没错吧?难道......我还在做梦?
扭头回望,窗外仍是维港霓虹,不是纽约东河。
棱眉挑起,给她的反应弄得哭笑不得,心绪却不可追究地轻盈起来,怎么?妳常梦见我?
为了避免这真是一场梦中梦,柔荑摸上俊脸,确认不是那个与泰乔义有几分相似的司徒秘书,掌心触感温暖真实,手掌如同触到烙铁,一下烫得抽回。
难道开门的时候,真认错了人?
但泰乔义怎可能在香港,又刚好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简直是库布里克的超现实电影。
为什么去调景岭?,他盯着那张娇美面容,没错过丝毫神情的变化。
城市边陲的山坡几近废弃,曾为难民营的小村,即将填海造陆重新开发,很快,这段历史将再也无迹可寻,她又为何要去?
你在那里?
惊讶电光般闪过,然而虽是疑问,心底却一下没了疑惑,只能是这样,不过当时根本没留意周围是否有旁人,毕竟那里实在太荒凉黑暗。
而世界上真会有如此不可能的巧合?
跨过半个世界于另一个六百万人的聚落里,再次重逢,她想起金娜说,爱情若摆脱不掉命运式的沉重与肃穆,只会令人万劫不覆。
但这一秒,过去这段时间努力凝聚的坚强和平静,再不能抵御命运如此不公平的冲击和挑战。
防备溃堤,眼底模糊之前,她强迫自己撇开目光,为何去那遗址一样的地方?不过为了在烟尘中看见一段埋葬的过往,属于他的过去,泰乔义既看见了自己,这份心思又怎能藏住?
她不回答,也不能回答,一颗清晰透明的心,不该再次展现,任他掌控。
叹息深深拂过,像蝶翅扇起的微风,手臂又收紧了些,柔滑背脊全然地嵌合在他胸前,就像两个人仍是那塑在一起的整体。
宝霓......
叫着她的名,仍是无以为继,即使心脏狠狠颤动,玫瑰牢牢生根,他依旧说不出更多,头一次他发现自己是如此贫匮,没有什么能够给她,没有什么能浇灌这份爱。
泪水一下滚出薄弱的倔强,自己的一切,泰乔义不都看得分明?自己的伪善,懦弱,还不如他一恶到底的堂皇坦荡。
热ye落上手背,他心底牵得一疼,都是我的错。
当初以为控制她轻而易举,此刻才恍然,不可控的,竟是自己几乎陌生的心。
她终于忍不住痛哭,尽情地,可怜地认清自己竟然还是眷恋他的拥抱,为了两人乍然的分别,以及横亘其中的所有善与恶,情与仇,即使她是海鱼,而他是飞鸟。
泡在温热浴池水里,他任她尽情发泄,她哭着,他便吻着拥着。
悲伤澹澹流出,像终于过去的冬季。
不知多久,心神仍怔忡在壮烈式的悲怆里。
然而待回神,周围已是尖东流逝的路灯与车流,正欲并入过海隧道,罗宝霓愣愣开口,我们.......我们去哪?
他微侧过头,带着一抹笑,单手握着方向盘,模样寻常的好似以往任一个普通的纽约夜晚,车划过蓠蓠摇曳的光晕,温柔漫上天际线,没过冰冷高楼就像春水里的小草,而两人之间一切激荡都不曾发生。
哭够了?不肚饿?
虽然纽约唐人街几乎是由广东香港移民一手建立,但真正的香港市井依旧与华埠非常不同,建筑潦草叠置自有秩序,镬气弥漫,且霓虹更盛,穿行其中,目不暇给,灿灿烂烂夺人心神,好像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