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憬衡盼着这一天盼太久了。接亲前一晚他几乎没睡,心情从来未曾如此雀跃。一宿未眠却不觉疲倦,他的房间被布置成婚房,以后齐遥就住在这里和他共寝共眠,过些日子后再添两个娃娃,就有家的模样了。
萧王府这边也是提前三天就开始布置,而在接亲的前一天到接亲的那一天,整天整夜萧王府的灯都没有灭过,府里上上下下众人都异常紧张,有条不紊地为婚礼准备着,没有人敢怠慢即将过门的四姨娘。而萧憬衡也是一大早就焚香沐浴,祭祖后便更衣换上喜服;萧憬衡特意换上了深一号的红色,刚好和齐遥的褂裙配了同样的色系。对襟衣领、箭袖上都用金丝绣着龙凤绞缠,用一根金色发带在脑后半扎了马尾,漆黑微卷发散在肩上,犹衬得人唇红齿白,一双丹凤眼尽是饱含着喜悦的光。
按照江南的礼制,萧憬衡穿着好喜服后便站到王府的大门等新娘。萧王府外的主街早就让士兵们把守,组成人墙屏隔了民众。萧憬衡和宾客们就站在门口等着花轿的到来。约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便远远听到喜乐的奏响,而后便看到仪仗在前开路,后面跟着乐师,再后便是载着齐遥的八人花轿。正正好在吉时,花轿停在了萧王府门口。
只见喜娘从轿内掀起门帘,媒婆赶忙迎上去扶着新娘子出来。红盖头盖住了新娘的样子,倒也让萧憬衡对红盖头下的齐遥想入非非。媒婆扶着齐遥的手交到萧憬衡手上,萧憬衡便牵着齐遥进了大门,在宾客的簇拥下走去祠堂,跨过火盆。原本是要拜高堂,齐遥没有请养父母来,而萧憬衡的生母也反对这场婚事拒绝出席;按照齐遥的意思,请来的宾客都是些相熟的人,像是蓝灏璟还有仁医堂的几个夫子、同学,加上萧憬衡的亲友,虽不隆重但也热闹。得不到父母的祝福也没关系,已经祭过祖,齐遥从此就是萧王府族谱上的一员。
把一对新人送进洞房,热闹过后萧憬衡便陪宾客到前厅入宴。只剩齐遥一个留在房间里等萧憬衡回来,房外也留了媒婆、惠姨和三四个丫鬟候着齐遥的吩咐。
惠姨还一路担心齐遥会在婚礼中途变卦或是闹出什么动静,在门外严阵以待,连酒菜都不敢多吃多喝。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听得烛芯哔剥的爆破声,和外头宴会厅的热闹像极了两个世界。惠姨尝试过把窗推开一条缝看进房间里,看到齐遥一动不动地直着腰坐在床边,房间内的其他窗子都在外面暂时安了锁而且锁上,房间唯一的出口就是惠姨她们守着的门,一整晚齐遥都不吵不闹地坐在床上。等到阿喜来报说王爷要回房,惠姨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宴会上萧憬衡没喝多少,都有四个损友帮他挡着酒,揶揄说他要努力造娃娃不可多喝。萧憬衡一改往日甩眼刀子,笑笑默认了。虽然没醉,但心情和脚步还是飘飘然的。
好久没那么高兴了。想到他的自小就心心念念的女子已成为他的娘子、正在他的房间里。从今往后他们就是夫妻,以后再添两个小娃娃,日子就这么美滋滋地过。那。。是不是得好好想想娃儿的名字叫什么了?
萧憬衡神思已经飞到十万八千里,想到以后嘴角忍不住上扬。
来到房前,屏退了惠姨和丫鬟,萧憬衡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才推开门。
满目尽是喜庆的鲜红,落地的牛皮灯笼和红烛给房间笼上了一层金黄,如梦如幻。
穿过屏风来到里间,看到齐遥盖着红盖头坐在床边,桌子上的饭菜丝毫未动。
萧憬衡坐到齐遥身边,伸出手覆在她手背上和她十指紧扣,轻声问道:
娆娆,不饿吗?为什么不吃点?
齐遥并没有回答他。这点沉默的尴尬没有打倒萧憬衡的兴致,就这么和齐遥并肩而坐,隐隐听到前厅传来宾客的欢声笑语,鼻息间是酒的麦香混着淡淡的茉莉花味,没由地让人感觉安定。
要不是手心传来温热的体温,萧憬衡都以为自己握着一个不会说不会动的假人。
娆娆,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齐遥没说话也没动,
咳。。还是说娘子你在害羞?
萧憬衡酒没喝多少,倒是给自己乐醉了。
然而,齐遥依然没有搭理他,甚至从他的手掌下抽出自己的手,紧握着放着腿旁。
萧憬衡一愣,被齐遥这番举动打破了美梦。萧憬衡心里有点不快,
齐遥,我已按你的要求以正妻之礼来娶你,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已是我的娘子了。
。。。
齐遥!
看着齐遥不为所动,萧憬衡心里已不耐烦到极点,他要看着齐遥,看看她什么表情,是冷漠还是嘲讽。萧憬衡伸手一把掀开红盖头,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那张熟悉的脸,而是换了打扮的薛见桃。
萧憬衡还以为自己看晃眼,迷了迷眼睛适应一下光线再定睛一看,果真不是齐遥。
从诧异到震怒也不过是几秒的切换。
薛见桃还没从满目的红色里清明过来,一下子呼吸就被掐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