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柔走到窗边,看见季然之悠然自得的独行于街上,季夏的夜风吹拂而过,他如墨的黑发随风飞起,幽寂挺拔的背影与街上的小摊贩、踩着高跷行走的杂耍人、街旁戏耍的公子小姐们格格不入。
簌柔扫了四周一圈,街头街尾行人欢呼雀跃纷至沓来,车水马龙奔流不息,街边沿上商品琳琅满目,商贩吆喝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夹杂着一股香甜与油炸食物的气味。
她无法把如此有香火气息的繁华喧嚷街道与潜藏在深处的Yin谋联系在一起,她心里对高邑县还有许多疑问,因为怕时间太赶,又不敢细问季然之。她想着,或许是他们太敏感了,就算高邑县离邺城最近,可也不能说一定就会受到波及。她希望这是一场错觉,这样季然之不会受伤,凌白蓝樱玉笙他们也会相安无事,这里也就不会有一场厮杀。
忽的听见街头街尾两处有马儿奔跑不断发出咈哧咈哧的声音,马上的人长长吁的一声,街上的人开始涌动,忽而又听到尖锐刺耳的吹哨声响起,那屋檐下挂着的灯笼开始左右摇曳,忽暗忽明的灯光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又长又斜,街上悄然笼罩上一层Yin森森的惊悚感。
刹时,原先耍着杂技、吆喝的商贩、戏耍的公子小姐、似商似客的过路人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一副萧杀之气,手更是清一色的拿着偃月刀,一部分人攻向季然之,一部分朝着簌柔所在的茶馆飞来。
这时,又听见一声轻盈悦耳的长笛声响起,季然之飞身而起,便见黑夜处的青瓦上飞出许多身穿夜行衣的人,其中一人手一挥,一把黑绿色长剑朝季然之飞去。季然之右手掌一张一合,剑便稳稳当当握在手中。
刀光血影、剑气袭人,原本热闹喧嚣的街道顷刻间充满了凄凉肃杀。
季然之面无丝毫表情,两鬓发丝随风向后飞扬,欣长卓立的身姿散发着耀眼的光辉。他手里长剑迎风挥出,一道银色的剑光直取数人咽喉。接着便有更多人飞向他朝他挥剑,他森寒的剑气又一挥,又是击中无数人咽喉。
对方上百人朝季然之挥刀袭去,刀刀奔着要害,欲要把他千刀分尸。又见他在空中旋身,挥出一片绚烂的剑光,光幕斩断了朝他袭来的刀刃,化解了杀身之噩。而后又长剑挥洒,刺眼的剑芒直冲敌方,周身之人均均身亡。
不多时,季然之似是变了个人,本无表情的脸上骤然闪过一片寒冷,整个人瞬间迸发出令人感到强烈杀意与深渊般绝望的恐怖气息。敌方观他如此,纷纷后退了几步。又见他冲天飞起,人似与剑合一,一道长虹突然化作无数剑影朝对方众人而去,又有无数人暴毙身亡。对方众人又后退数步,这时那道尖锐刺耳的吹哨声又响起,敌方数百人又朝季然之挥刀袭去。
簌柔还是第一次看见季然之这样Yin鸷的一面,虽然她相信季然之能安全无恙,可内心还是不免有些担心。看着街头街尾涌入密密麻麻不计其数的高邑县人,而季然之这边的黑衣人也越来越多。方才还井然有序、干净整洁的街上此时已是满目浪迹、血流成河。
若真如季然之所说的高邑县内约有万余人,那么按照眼前的情况来看,怕也要打到天明,她想转头问问身后的人,谁知刚一转身,便被他一掌打在颈脖处抱起飞出茶馆,她嘴里那句你这是人干的事吗还没说完,就晕了过去。
簌柔梦到季然之身中数百刀吐血身亡,吓得一把坐起来,额角流着汗,喘着大气,发现自己在一个小木屋里。蓝樱坐在她旁边,似是一夜未睡,她发丝有些散乱,眼下乌青,面色苍白。
簌柔握住她的手,急切问:蓝樱,这是哪里?昨天你们没事吧?
回王妃,这是高邑县附近一座山腰。民女无事,昨天与王妃走散后,不久就有人悄悄把我带到一处地下室,后来玉笙也来了,那人又和我们说王妃已经在安全的地方,叫我们不必担心。不久我们就听到地面上传出打斗声,一直到寅时打斗声才结束。那人又把我们从地下室带到了这里。我和玉笙都没事,凌白受了些轻伤,不过我已经帮他包扎好了。
簌柔闻言,怛然失色,抓着蓝樱的手微微颤了颤,低声问:那,那,别的人呢?是,是,不是也都没,没事?她胸口如被块大石堵着,说不出的难受,只希望季然之不像她梦中那样惨死。
高邑县内死伤无数,估计没几个活口。若是有活着的人,怕也是活不过几日。
簌柔急忙下床夺门而出,便看见玉笙和凌白两人站在屋外,凌白左手受了伤,衣服上沾了许多血迹。玉笙只是有些憔悴,人倒没事。
簌柔上前抓住凌白的右手,蹙着眉,迫不可待问:凌、凌白大夫、昨晚上你打斗时有看见一位穿着青衣的人吗?他怎么样了?
凌白呲咧一声,道:雷大夫,你手抓到我的伤口了。
簌柔松开手,便看见被自己刚才握着的地方有了一丝丝血渗出,她不好意思说:凌白大夫,对不起,我方才有些冲动了,你还好吗?
凌白语气轻松,道:没什么大碍,养几天就好了。
嗯,那就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