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儿如何了?”谢赦坐在床边,把林鲤诊完脉的手掖回被子里,他的手轻轻地拂过林鲤腕子上的红痕,眼神晦暗不明。
林鲤本是体凉,然而一落水,一吹风,可能还有一惊吓,便是在夏夜也染上了温病,直接发起了高热,眼珠子很不稳定地在眼皮底下滚动着,打shi的睫毛还一绺一绺地黏在一起,看起来像只被露水沾shi的小鸟。
“夫人他没什么事,让他继续发汗,我再开几帖药煎给他服下去应该就能退热了,”年逾古稀的老大夫有些稀奇地摇头晃脑,活似一只拨浪鼓,“只是夫人的脉象里还有一些我拿不准的东西,似乎一直在影响夫人的身体,只是最近越发厉害起来了,我才发觉到的。”
“毒,还是蛊?”谢赦拿过巾帕,把林鲤额角的汗给擦净了,林鲤应该是不舒服极了,呼吸很是急促,眼角和鼻头都带着火热的红意。
“这我也不能断言,”老大夫很是为难,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或许我能和太医院的那帮人交流一下,不过我很肯定,若是神医还在世,他肯定知道夫人的体内是什么。”
“那要去哪里拜访这位神医呢?”谢赦垂下眼。方才林鲤又把手伸出被窝了,直直地拉住了谢赦的袍角。谢赦想把林鲤的手放回去,然而林鲤用的劲比往常都大,竟是死死拉住谢赦不肯放手,谢赦不敢直接掰开他的手,怕把人弄伤了,便只能用了巧技,把袍子从林鲤手中抽出来,再小心把林鲤的手安置在被中。他看到林鲤在手变空的那一刹那脸蛋都皱了起来,像是要哭出声了一样,谢赦俯下身,用微凉的唇在林鲤滚烫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鲤儿,你要快些好起来,这样我才能在月夕的时候带你去看莲花灯会,我着人筹备了半年,一定和江南的一模一样。”
“难啊,难啊,难于上青天,”老大夫摸了摸自己早就稀疏不已的山羊胡子,“没人知道这神医的真实姓名是什么,大家伙一说神医,自然而然就知道那是他了,况且他乃江湖中人,很早就隐退了,当时还引起很大一阵轰动。医者不自医啊,时隔多年,神医很有可能已经仙去了。”
“那劳烦你多替我打听打听这位神医的消息,若是神医不在了,说不定还能寻到他的衣钵传人,也是幸事一件,我是不会放弃的,”谢赦站起身,叫了两个丫鬟进来,“看着点你们的主子,不要让他把手露在外面。”
谢赦做了个“请”的动作,老大夫便也起身预备去写药方了。
“俗话说得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老大夫在谢赦身后跟着,他在谢府已经有些年头了,不能不看出来谢赦的心思,也熟知谢赦的癖好,林鲤虽然对着外人总是一副冷淡的模样,然而长得却乖乖巧巧的模样,看着很招人疼,府里几乎没有不喜欢林鲤的人,“在夫人的病完全好前,老爷最好别玩那么狠了。”
“这我自然是明白的,”谢赦哑然失笑,“开完方子你就把方子交给忠叔吧,让他照着去抓药煎药,这样我更放心些。”
“不若我自己来,开方子的人才是最了解这副药的人。”老大夫迟疑了一会应道。
“也好。”谢赦点点头便离开了。
谢赦的书房灯火通明,谢瑾、谢瑜和谢琰进来时,正看到谢赦坐在宽大的桌后,手里握着一本不知道写了什么的册子在读,眉头微微皱起,看起来不太如意的样子。
“瑾儿、瑜儿、琰儿,坐就是了,”谢赦把手里的册子放下去,抬起头来,“本来给你们接风洗尘就能好好休息去了,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还要把你们叫过来,难为你们了。”
“能为父亲分忧是我们的荣幸。”谢瑾面容严肃地一拱手。
“十一。”谢赦轻声喊到。
“大人,我是老十,不是十一。十一自上次任务之后还未回来,许是失踪了。”一个通身漆黑,戴着铁质面具的男人从高高的房梁上翻了下来,稳稳落地,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轻巧地像一只野猫。男人的出现惊到了谢瑜和谢琰,但谢瑾的眼神还是淡淡的,似乎早就知道了。老十隐匿的功夫算不得绝佳,但在世人之中也排的上极好的位置,只是谢瑾根骨奇绝,自幼学武,比旁人更要耳聪目明,年纪轻轻便功夫了得,早感觉到房梁上有人候着。然而谢瑜比起练武,更爱舞文弄墨,还略通岐黄之术,他虽也懂一些招式,然而花架子偏多,正经用途却少。谢琰更不必说了,还是在太学里上学的年纪,因着谢赦蒙当上隆宠,谢琰还被下旨委给太子之子做伴读。
“抱歉,是我记错了,一般都是十一跟在我身边的。”谢赦的眼神有些遥远。
谢赦有五十个暗卫,他们有的负责保护谢赦,有的负责保护林鲤和谢赦的三个儿子,有的负责打探消息,有的负责传递消息,有的负责刑讯,各司其职,以谢府为中心,分布在天京的各个地方。这五十个暗卫除了做任务时的化名,没有名字,从老一到五十,全部以数字作为代号。十一是谢赦最喜的那个暗卫,因为十一是谢赦从江南的一座庙里捡回来的,十一的容貌有异族人的风情,五官比旁的人要深刻不少,这也是他被排斥的主要原因,谢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