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般的场景重现在眼前。
出尘的师尊,皎洁的面貌,卑微的姿态,还有男人丑陋的性器、yIn邪的话语。这一切是如此颠覆认知,尤其是当他在其中看见自己的师弟、多年前亲自捡回教养的辛修竹时。
他并不想看,也并不想听,相隔十年,那些肮脏龌龊的东西依旧摧毁了他,将他的脊梁敲碎。
他欲呕吐,恨不得以身相代,却连横剑自绝、以免师尊被胁迫遭受更多的羞辱都做不到。
师尊受不住的,他看见秦简烟递来的宛如哀求的眼神,不停告诉自己,师尊刚失去掌门不久,受不住再失去疼爱的弟子。
所以他宁愿屈服。
“师尊,好舒服啊……”那个身影在充血的视野里晃荡,他从不知道一向乖巧温驯的小师弟会有这般模样,在人前不知廉耻地甩着勃起的性器,衣衫不整,满脸癔症似的发红。
他仿佛扬眉吐气,甜蜜至极地哼着:“终于有这么一天,师尊的眼睛不看着师兄,而是看向我了。乖师尊,含好了,师兄可还看着呢。”
许巡目眦欲裂,声音嘶哑,如同从地狱爬起的恶鬼,沉重又缓慢地念:“辛修竹……”
“哎。”那个正在师尊口中进进出出,十指插在乌黑发间的男人,居然笑着转过头。那是多熟悉、多纯良的一张脸啊!他从小养到大,谁想到养出一只白眼狼来!
白眼狼又乖巧、又依赖地喊他:“师兄?”
随着那一声,周围浮光掠动,不堪入目的场景消失,视线所及仅剩茫茫一片雪地。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伶仃可怜地倒在他的脚边,扯着他的衣袂,力道微弱,呵气如丝。
“仙人哥哥……”
“哥哥,救救我……”
“我不想死,仙人哥哥,救救我!”
许巡俯下身去,意识恍惚。他错觉自己已如当初一般丢下剑,将这个孩子抱起,带回长生门请求师尊和掌门的收留。
世上家破人亡的孩子有那么多,他只遇见这么一个,卷起他所剩无几的童年回忆和恻隐之心。放下他,似乎就把曾经孤苦无依的自己一道扔下,两人都要葬身这冰天雪地。
他胸口酸涩,又“腾”地冒出一团火。他盯着这个柔弱的孩子,视线扫过他的咽喉、他的心脏,只要自己一伸手,就能轻而易举地杀死他。
不知不觉间,剑已经高高抬起,重重落下——
许巡割断了自己的衣角。
漫天雪花中,他不再去看那滩血,沉默地走过银装素裹。恨有千千万万种,他与辛修竹情谊断绝,不会再救,可他不能对着无辜幼童出剑。
这是他的道,他的剑,师尊和掌门都期望的前路。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世界在身后割裂。
他又回到了那天的场景。
然而这次,他不再是那个被术法困在原地,动弹不得的弱小弟子,而是一个沉默如石雕的旁观者。许巡拎着剑,对传承试炼的内容有了猜测。
“都是因为你……”
满目疮痍的青年忽而转头,愤恨地盯着他,额角飞花胎记如同一块血斑,随着神情变化狰狞地蠕动着。
——那是徐相旬。
“都是你的错!因为你的存在,才害了师尊!是你把辛修竹带进门,恳请师尊收下!是你太没用,才落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师尊被欺侮!”
是啊。许巡怔怔想,若师尊不曾收他为徒,就不会有辛修竹,不会有那一天,不得不在弟子眼前将腰弯折,将自尊撕裂,向仇人讨欢、献媚。
“掌门若泉下有知,定也不会原谅你!你害得师尊如此下场,你害得掌门死也不得安宁!”
“你就是个祸害!合该凄苦一辈子!”
耳畔的声音与儿时爹娘的争吵逐渐重合,许巡握剑的手逐渐颤抖,他知道这是幻境故意的攻心之言,却无可避免地被挫伤。
因为……没错……
他对不起师尊,对不起掌门,凡是待他好的,全部深陷泥沼。就如儿时批命先生所说,他是孽胎,是祸害,罪恶万顷,生来不该靠近任何人!
徐相旬的脸靠得愈发近了,几乎与他面贴面。那双充斥着血丝的眼满是悲凉,与强烈的厌恶:“为什么你有脸面活着呢?师尊落得如何境地?容貌尽毁修为散去……你呢?师尊受苦的时候,你在哪里?”
“你在白鹭书院蜗居一方,每日每夜都说着要修炼要去找那些人报仇,救出师尊,可是你?十年以来,你有何长进?!”
“元婴巅峰你卡了多久?为什么不敢突破化神?你在怕什么?怕在天劫底下身死道消吗?还是怕承认——你就是个废物!再多给你十年也打不过司空胜,救不出师尊!”
许巡、或者说真正的徐相旬摇摇头,眉头紧蹙,强撑着一丝清明握紧剑刃,任由锋利的冷器割破手心,几乎削断整个手掌。疼痛令他俶尔一醒,凝神聚气,一剑打散了徐相旬咄咄逼人的身影。
“阿旬,你……”
身后却传来惊疑不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