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剑波用放大镜研究细看后,得出了明确结论:“这是用胶带缠过的。”
“用胶带缠过”这个结论直接决定了徐静之死的性质,这就是一起恶性杀人案件。
张小舒汗水顿时冒了出来,道:“当时我来做的尸表检验,忽略了这个问题,是我的失误。”
侯大利道:“先别急着检讨,这事透着奇怪。凶手在给徐静缠上胶带时,徐静难道不会反抗吗?现在完全找不到反抗痕迹。这是一颗重磅炸弹,明天肯定够忙。”
8月26日上午,刚刚上班,侯大利和张剑波来到副支队长滕鹏飞办公室。
滕鹏飞站起身,绕过桌子,与来客握手,道:“稀客啊,大利很少到我办公室,这是第二次吧。撞车案的案情分析会在10点钟开,我们搜遍全城,这伙人几乎没有露出面目,包括那个被绑的女子,除了在公交站时没有戴帽子和墨镜,其他时候均是戴着帽子和墨镜。给我的感觉是,女子和绑他们的男子是一伙的。”
侯大利道:“我和剑波过来不是为了撞车案。昨天晚上我们讨论徐静之死,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需要复检,具体请剑波来谈。”
张剑波简明扼要谈了徐静手腕处出现的脱毛现象。
“你确定?”滕鹏飞是老侦查员,闻言顿时收敛所有笑容,目光如鹰,盯着张剑波。
张剑波道:“昨天晚上又到法医室看了一些高清照片,脱毛现象确实存在。我建议再次进行尸表检验。”
重新进行尸表检验必须要依程序开展,这样才能确保“手腕脱毛现象”的证据能合法采集,成为正式证据。如果程序不对,在法庭上会很被动,甚至会导致证据失效。
副局长宫建民和支队长陈阳接到电话后,前后脚来到小会议室。法医室李建伟主任和张小舒已经到位,并排而坐。李建伟主任表情严肃,目视前方。张小舒则低着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随手画圈圈。
会议结束后,第二次尸检按程序启动。
关百全接到通知,来到殡仪馆。宫建民早就等在门口,把关百全叫到法医中心办公室。
关百全满脸憔悴,道:“宫局,还要尸检,是什么原因?”
宫建民道:“其实不算是尸检,只是尸表检验。”
关百全惊讶地抬起头,道:“难道不是病死的吗?”
宫建民道:“这一次检验非常重要,事关徐静之死的性质。”
“宫局的意思,我老婆有可能是被害死的?”警方解剖尸体后,关百全和岳父岳母在客厅坐了整整一个晚上。尽管公安还没有给出正式的鉴定结论,可是他们认为徐静是因为癫痫发作才走的。痛苦之后,三人便想着尽快为徐静Cao办后事。关百全昨天跑到江州陵园,为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买了豪华墓地。这块墓地在陵园最高处,面朝江州城,足有五平方米。他准备在墓碑前建一个微缩的羽毛球场,徐静的高光时刻都与羽毛球有关,这是丈夫对妻子的最好纪念;还准备建一个微缩游乐园,这是父亲对未出生孩子的怀念。
宫建民道:“走吧,法医已经到位了。”
关百全跟在宫建民身后,满心疑惑,心生忐忑。这一次复查是尸表检验,也就没有解冻。当看到被冷冻的妻子被推过来时,久历商海的关百全闭上眼睛,眼泪奔涌而出。往日的妻子年轻漂亮,充满活力。转眼间,妻子成了被抽去灵魂的冰冷尸体。
张剑波戴上手套,用强光照射了死者手腕。戴志在一旁用相机拍摄。
张剑波最初还有些不安,担心照片不太清晰,或者是由角度问题造成的视觉误差。检查完毕以后,他心里有了底,道:“死者左手和右手的手腕部确实有一圈汗毛脱落,我认为这不是正常脱落,最有可能是有人用胶带缠住死者手腕,后来又撕走胶带,这才形成了一圈汗毛脱落。”
死者汗毛比较重,留下一圈汗毛脱落区,在强光下很明显。
关百全一直不愿意面对死去的妻子,在亡妻被推走之时,这才匆匆看了一眼亡妻的手腕。
在张剑波没有发现这处“痕迹”之时,法医室李建伟主任的判断获得了很多侦查员的认可,特别是省刑总毒物检测结论出来以后,徐静之死就与癫痫联系在了一起。但是,张剑波的发现干净利索地确定了徐静之死就是案件。
徐静之死正式立案,紧接着“8·24”案案情分析会召开。
如果妻子是因为癫痫发作而死亡,关百全在心里还能接受,抹掉眼泪,安葬妻子。可是,妻子和未出世的儿子是被人所害,性质就完全变了。关百全只觉得全身血ye都在爆炸,心气难平,无法抑制,回到家中,遇到什么踢什么。等来到卧室时,他的皮鞋尖已经裂了一条口子。
关百全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痛哭一场。自己最疼爱的女人就在家里被夺去了生命,在这一刻,他觉得人生毫无意义,三十年奋斗创下的家业毫无意义,所谓的成就、地位、成功者的光环毫无意义。
呆坐了半个多小时,关百全准备到柜子里拿酒。与徐静结婚前,他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