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眉猛地睁大了眼,果然如此,然后几乎是同情地看向蒋菲菲。
今日直到踏入谨郡王府大门之前一刻,还在坚信李修无罪,坚信此行定会徒劳无功的蒋菲菲。
陈书眉心里想着“果然如此”,嘴上不大真诚地安慰:“说不准……是凶手发现贴在国子监那份被你取走,又送了份一样的去大理寺……”
“不,那就是他写的。”蒋菲菲抬起头来,一字一句道:“除此之外,我还看到了习字所用的草纸,足足有一人之高,李修他……他会模仿人的字迹。”
“你的,我的,谢知行的,王璠的……都有。”
陈书眉耳边“轰”的一声,时光呼呼地从眼前掠过,一下子又把她带回到公主府办赏花宴那日。
流言、声名、牢狱、审讯。
一切一切的开端,是那几张分别用着他们字迹写下的反诗。
陈书眉感觉自己嗓音沙哑:“……现在先去公主府,有人在那里等我们,只要到了公主府……”
“什么人?快从路上让开!”
因知道自家小姐着急,马车行驶速度极快,车夫突然大吼一声,显然来不及躲避,高声“吁”了几声后,马车剧烈晃动几下,猛地停了下来。
陈书眉心道不好,正要让车夫硬闯,车外突然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陈三姑娘方才到访,是不是不小心,从本王府里带走了些什么?”
“郡王爷……是什么意思?”
陈书眉还真的没带走什么,她只是留下了什么,留下了一点栽赃的小手段。
“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书房中似乎少了些东西,因而想请陈三姑娘打开车门,容本王搜上一搜。”
蒋菲菲胡乱摇头,她方才慌乱得紧,分明什么都没拿,书房怎么会少东西?
陈书眉脑筋转得快,瞬间明白过来。
李修不是丢了东西,而是意识到自家书房被闯——他是来搜人的!
能在青天·白日之下溜进守卫森严的谨郡王府,闯入上了锁的书房,这是神偷圣手的本事。平阳公主为了查儿子的命案可以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李修追查神偷圣手已久,显然不会放过。
只要让他看到马车里的蒋菲菲,就糟糕了。
陈书眉硬扯着嘴角:“郡王爷说笑了,民女今日孤身上门造访……郡王爷要上车,孤男寡女……怕是不合适。”
李修不多废话,从身后掏出短剑,飞身上前探入门缝,砍断了马车门栓。
吱扭一声,凛冽的剑光中,露出陈书眉那张因紧张恐惧而惨白的脸。
马车不大,里面并无旁人。
陈书眉咬着牙:“郡王爷,民女虽是学士府养女,也是烧香祭祖上了族谱的!由不得郡王爷如此轻薄!”
李修打量着马车顶部那扇紧闭的天窗,淡淡说了句“得罪”。
距离马车十步远的巷子里,蒋菲菲沮丧地闷头走着。
怎么会是李修呢?
她还记得当初刚来京城,一身破衣烂衫,在城门口被守门的官兵刁难,就是恰巧路过的谨郡王李修呵斥了那名官兵;
再后来借住在同族的远亲家中,被对方偷了银钱闹到大理寺,也是大理寺卿李修铁血断案,帮她讨回了公道;
李修不欺凌弱小,不偏帮权贵。
来京城这几年里,李修虽从不认识她,却总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施以援手,所以她下意识地就认为对方的品行,该同那人外表一般正直高洁。
倘若并非如此,那神偷圣手对大理寺孜孜不倦的挑衅,还有什么趣味?
蒋菲菲突然有些迷茫。
这一迷茫,就错过了身后突然袭来的掌风,当头挨了一下。
蒋菲菲“嗷”了一声跳开,对上李修充满怒火的双眼。
李修惯常的冰冷神情隐隐崩裂,低声吼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蒋菲菲:“……”大哥,你好像抢了我的词。
你杀人栽赃,又是究竟想要做什么?
一言不合,两个人再次动起手来。
同上一次急着脱身不同,这一次是大白天,蒋菲菲没有穿夜行衣,李修也没能把她抓在现场,即便打起来,也只能算是两个互通姓名的友人来了兴致,随意切磋武艺,而非抓贼。
于是蒋菲菲发挥出了十成十的功力,在巷子内墙上盘旋跳跃,如同鸟儿低空飞翔般雀跃,李修挥着短剑猛追,愣是追不上。
郡王府管事不知从哪儿追了过来,气喘吁吁地喊:
“王爷,平阳大长公主来了王府,正闹呢,太妃也发了脾气……王爷快些回去看一眼……”
李修目光一凝,速度又快了几分,一个高高跃起抓在蒋菲菲的脚踝上将人从墙上拖了下来,右手五指向前,用力抓去。
他是想抓住脖颈,速战速决。
谁知好巧不巧,低估了蒋菲菲的身高。
于是本该抓向纤细脖颈的那只大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