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鹤生在留春等了她整夜。
等到天蒙蒙亮,公主过来与她冷嘲热讽:“别等了,她不会来了。”
鹤生生生睨了她一眼,眼神带着彻夜未眠的疲倦与不甘。
“你还不知道吧,你哥病倒了,你嫂子正忙着照顾她呢。”她莫名发笑,“我早说过了,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吧,年轻人,恋爱脑使不得啊。”
鹤生不信,“不会的,她回来的……”
公主万般怜悯地摇头,“啧啧,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听姐姐一句劝,人生在世,除了当下的快乐,其他什么都是假的,反正过个十几年大家都死了,你说你啊,明明是道士,为什么尘世俗念这么重?”
鹤生并不愿理她,但是她不罢休,生拉y拽要带她一醉方休,“来吧,跟姐姐快乐去,谈什么恋爱啊。”
她们整整喝了一日的酒。
醉了之后,反倒是这位主子先行嚎啕大哭起来,说着什么:“大师,大师,再给我算一卦吧,这鬼地方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我要回家……你带我走吧,没有你我可这么活啊……呜呜呜,我要孤独死了……”
鹤生当初是凭借一支卦象接近的她,无论说中了什么,她却不敢再算第二卦。ⅹγūzнaìωū⒊čō㎡(xyuzhaiwu3.com)
这日,鹤生虽也醉了,但大多数时候只是看着她哭闹。
微醺之后,她开始不断想起宋文卿,想起荣卿,想起上一世的初遇,想起她这恶心的一辈子。
其实她早就活够了,早在她的师父去世的时候,她便对活着这件事没了任何指望,可她又是那么不甘心,她被这种不甘心驱使着回到京城,而遇到宋文卿之后,她才感觉她的生活里有了新的指望。
如今这个指望也没了,可她依旧不甘心。
尤其在此时,在她再次被放弃之后,那种不甘心简直在她的身体里疯长起来。
她开始不由自主地想,或许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给她自主选择的权利,她应该直接把人带走就好了。
没错,根本不必如此麻烦,还要去考虑她的感受。
如此想着,她踉踉跄跄出了酒楼,一路摇摇晃晃向荣府的方向去。
那时她已经醉到酩酊,脑子里昏昏乎乎的,一心只有那一个荒唐的念头。
不巧的是,半路遇到了一伙人,其中一个说:“大哥你看,这狗官果然没死。”
“哼,好大的胆子,这才一天,就敢独自出行,我看是不要命了。”
半夜三更,路上没人,鹤生眯眸看了他们一眼,心中立即明白,她又被当作了荣卿。
这个念头教她怒火中烧,见那几人已经摆出了架势要将她拿下,因此不由分说便与他们几人争斗起来。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她睁眼看见公主正坐在床边嗑瓜子,一个丫鬟给她rou按太阳xue。
“我这是……”鹤生想起身,但是膝盖剧烈的疼痛阻止了她的动作。
她吃痛地吸气皱眉,公主见状,淡淡道:“恭喜你,终于把自己作瘸了。”
鹤生闻言,不敢置信地怔了许久的神,耳边轰鸣如雷。
“……是那群山匪?”
“不,不是。”公主倦倦抬眸,十分无奈地叹气,“是王家二公子。”
“你帮人家的妹妹和妻子私奔,结果私奔不成,人还死了,人家记恨你也不奇怪吧。你真应该给我磕头,若不是我的人及时赶到,你早被他的人打死了。”
鹤生已不知她说的些什么,恍惚了半日,便躺回了榻上。
自此,她便一蹶不振,整日只知躺在榻上,在膝盖连日的疼痛中慢慢煎熬。
行尸走rou一般过了许久,就连一向荒唐的公主也受不了了,强行拖着她出门。
“走,你现在走跟我走!你不是想见她么?我现在就带你去荣府!”
“我不去!你放开!放开我!”自打受伤以来,鹤生身子已弱了许多,自尊心又让她不愿握手杖,因此这回挣扎起来十分狼狈仓皇,一踉一跄、一瘸一拐的,看得人心里发酸。
公主属实不忍,只好放手,站在原地恨铁不成钢地骂她:“混账东西,你因她颓唐至此,可知她已经怀了你哥的孩子!”
“……”鹤生愕然,“……什么?”
“给我装糊涂,好,那我就再说一遍。你知道怀了身孕是什么意思吧,你心心念念的嫂子在你走后,与你哥举案齐眉,如今已经有了身孕,想想这些日子你为了这条腿受的苦,她却转眼将你忘却,投入了你哥哥的怀抱!”
膝盖的伤痛这时骤然发作起来。
四下一切声响随着耳边嗡嗡轰鸣远去,蓦地一阵心悸,鹤生猛然从噩梦中惊醒。
她大口喘息着,满头大汗地望着黑黢黢的床梁,心中一阵窒息般的抽疼。
太疼了,简直疼得人发疯。
鹤生伸手在床沿边仓皇地摸索了一阵子,抓住手杖,胡乱挥舞起来,猛将其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