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盼儿笑着捋了捋宋引章落在耳后的头发:反正我看着你现在神采飞扬的样子,就觉得很开心,比以前动不动就迎风落泪的样子好多啦。对了,告诉池衙内,打打擂台可以,但不宜跟酒楼行会真闹僵,只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也不好惹的,就差不多了。
宋引章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可他们都想杀你了,咱们为什么要对他们手软?
赵盼儿微微眯了眯眼睛,显然在思考着什么:我总觉得不像是酒楼行会的人动的手。他们如果杀我不成,又何必再用换菜讹人的法子再惹来官府注意?
宋引章一怔,她之前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这时,宋引章看见顾千帆疾步走进园内,看着寒冰般的眼光,她不禁浑身一寒,不自觉地站起身来,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
顾千帆的眼神落在赵盼儿身上时总算带了几分温柔:不是让你在房里好好养着吗?怎么又出来了?
赵盼儿察觉顾千帆神情不对,忙问:出什么事了?
顾千帆揉了揉前额,沉重地说:欧阳旭调任新州通判后,昨日离京赴任,所乘商船昨晚在运河上突遭盗匪,遇袭身亡。
赵盼儿与宋引章震惊地对望了一眼,随后又看向顾千帆:谁动的手?
顾千帆略显疲惫地说:已经在查了,但是我直觉这事不太简单,因为今日在朝会上,突然有言官弹劾我不辨士庶,与商妇为婚,是为失类。纵妻垄断香药,与民争利,是为不仁。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顾千帆反射性地将赵盼儿护在身后,做出防卫的姿势。
几息之后,一队禁军破门而入,领头的军官打量了顾千帆几眼:皇城司使顾千帆?在下侍卫步军司都虞候张允。
顾千帆心中一沉,他已经猜到了此人的意图,但他还是问道:有何贵干?
奉旨,请顾皇城至步司狱候察!张允尽管用了请字,可他的语气与神情却丝毫没有请的意思。
赵盼儿脸色骤变,不安地拉住顾千帆的袖角。
顾千帆轻轻按了按赵盼儿的手腕,示意她不要惊慌:稍安勿躁,我去去就回。
赵盼儿知道皇命难违,只得无奈地松了手,眼睁睁地看着顾千帆将佩剑交给禁军。而顾千帆在被人带走前,还不忘朝赵盼儿使了个不要担心的眼神。
待禁军的脚步声走远,赵盼儿一下子瘫软了下来。
宋引章扶住赵盼儿,颤抖着声音,不可思议地问:难道官家怀疑欧阳旭是顾姐夫杀的?不对啊,官家应该不知道你和欧阳旭订过婚的事
赵盼儿脑海中闪过了各种糟糕的念头、罗列了各种可能性,但她和宋引章并没有多少猜测的时间,不一会儿,陈廉就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开封府从那日推下宝顶袭击她和顾千帆的凶手处找到了刻有萧相公府印记的珠宝,而袭击欧阳旭盗匪留下的尸体里,也被发现有萧家的家奴,所以萧钦言如今已经牵扯进了两桩案子,不得不主动称病回府候查。
而在萧钦言称病之后,东京城里突然又起了一波流言,说萧钦言曾经娶过顾千帆的姑母为妻,把顾千帆当半个儿子看,所以才一路提携他。有言官跟官家进谗言,说萧相公多半是不满意顾千帆执意要娶一个商妇,所以才对她下了毒手,却不想顾千帆也在车中,这才让她侥幸逃得了性命。官家听了言官所说之后当即大怒,斥责皇后和萧相公的手伸得太长了。皇后却说她对此事全不知情,为证清白,让官家索性派步司的把顾千帆带走严审。
赵盼儿脸色煞白,心如电转:我明白了,官家在怀疑千帆早已和后党串通,这才指使我在官家面前对《夜宴图》之事撒谎,替皇后脱罪。这才是千帆被捕的真正原因。毕竟皇城司管着皇城防卫,万一早就被后党掌握,对官家而言,岂不是危险之极?
陈廉点头道:没错,我和孔大哥也这么想。我们也觉得萧相公不可能是凶手,倒像是已经出京的齐牧在嫁祸,除了他,谁还能号令那么多的言官?你看,上一次他串谋欧阳旭废后未成,被官家疏远,为了报复,就索性谋杀你和欧阳旭,再顺手栽赃萧相公。无论成与不成,都能让官家对皇后和萧相公生疑,这样他不就有了起复回京的机会了么?
赵盼儿觉得陈廉的分析很有道理,可这整个Yin谋,他们能猜到,萧钦言一定也能,可疑点在于,萧钦言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而是任由顾千帆被人带走了。
陈廉试探地问:那我们要不要去趟萧府,向他要个主意?
赵盼儿此刻自是痛苦万分,可她依旧极为冷静地摇摇头:暂时别,朝廷虽然暂时没动我,但多半也有人在监视。这个时候,我们最好以静制动。齐牧毕竟不在京城,萧钦言又纵横官场数十年,不会轻易认输,千帆毕竟是他的他不会袖手不管的。而且,之前我就防着有朝一日东窗事发,所以特意在官家面前留了个活口,隐约提过千帆不计较我身份和我订亲的事。这个时候,只有我们表现得越平静,官家才会越相信我当时的那些话只是无意的真实之言!
赵盼儿深吸了一口气,她和顾千帆经历了这么多波折才能走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