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梦见有金光, 白日就到佛塔上, 求只签子好解梦,谁料是噩梦一场
阿夏站在那里听了会儿, 其实每年夏夜里不管过哪条路, 走街上的哪座桥, 都有评弹唱曲的。要是嫌唱的不过瘾, 镇里有条修在荷花池里的十里回廊, 可以到那边去唱,从晚唱到早, 这又叫曲局。
眼见驻足的人越来越多,连小孩子都蹲在那里听得入迷, 她和盛浔没有再停留, 继续往前走, 两人没有一直在说话。都沉默不语时, 也不会觉得有任何的别扭, 不刻意找话聊, 想说就说。
阿夏觉得这样很舒服, 手从石栏上抬起拍下。偶尔低头看一眼河水, 那里有铺满水面的皱月,打桥洞上头划来几艘渔船,停靠在河岸边,月夜里还能看清灯笼上的蚕字。
春船载绮罗。
她看着有不少人从船舱里抱着箱子出来,便轻声地道:现在就能卖蚕茧了?
盛浔也垂头去看底下的船,他说:应该是结蚕茧早的,早点卖给茧行,价钱还要好上一些。毕竟正是用新丝的时候。
陇水镇素来有立夏三朝开蚕党的说话,蚕党就是蚕户的别称。每年立夏过后,十里八乡的蚕户就会摇着船,带着蚕茧到茧行换银钱,一直到小满后。
茧行收完这批蚕茧,便请做丝娘来缫丝,丝车日夜不停地响,新丝一根根被缫出,成了之后就送去纺行,纺成鲜亮的布匹,轮转到布庄里头去。
也有蚕户自己缫丝的,不过自家做新丝出来的话,得要自找买家,但价钱会高上不少。所以每年到小满时,不少人都会跑到浦乡里收新丝,又有俗语道:小满三朝卖新丝。
阿夏虽没有养过蚕,却也知其中的不易,几个月忙活不停,只能赚两三贯银钱。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对面的茧行亮灯,门大敞着,一箱箱的茧送进铺子里,河道上还有很多的船只赶来,这段日子,茧行只会通宵达旦地开门,确保能将所有的蚕茧收下。
阿夏听见从茧行回来,穿着粗布衣衫的蚕户喜笑颜开地说。今年的新丝价又高了不少,等地里的粮也卖上价,给闺女买件夏衫,送她去绣坊,儿子能送去上学堂。
各家都有各家的安排,大家揣的不是银钱,是他们以后的日子。
两人从茧行门前离开,初夏的风时有时无,阿夏踩着酒旗晃起来的影子,踩不到就跳过去,盛浔跟在后头忍不住失笑。
一路晃到了明桥,比起之前街上桥头三两聚集听评弹的人,这里要热闹得多,毕竟大多晚上不睡的人都会跑来这里吃点东西。
哪管现下天还没怎么热,阿夏就见一个阿婆提着桶在卖凉的红豆圆子,一颗颗小小的又圆又白。边上就是卖酸梅汤的,只不过底下还没有置冰,喝起来是温热的。
要说有味道的,还数桥边上炸臭豆腐的,一锅滚油,黑而饱满的豆腐在里头翻腾,熏得大家都得捏着鼻子走。不过吃的时候又完全不觉得它臭了,只恨自己没多带张嘴。
要是吃到真臭的,又没有入味的,那得倒不少胃口。
他旁边的是个卖烤生蚝的,铁架子烤的烟旺,上头的生蚝撬开了壳,蒜末搁一大把,壳内咕嘟咕嘟冒泡,香气也完全不输给别的。要是到夏夜,过了三伏天时,那再烤上一大盘的海鲜,鲜味熏得的人都走不动道。配碗浸在冰里头的酸梅汤,那滋味才叫好。
等天再热点,凉皮凉面冰汤圆,酥rou糟鸡莲子粥,酱猪肘子香煎豆腐,糯米糕点梅菜饼,挤满了这条街,摆的摊子得从明桥头直奔西门巷尾才算能摆完。
阿夏站在那里,四处看看,只觉得颇为眼花缭乱,盛浔替她挡着过来的人,拉她走到一边问道:想吃什么?
我没带钱,阿夏刚才摸了摸袖袋,发觉自己真的没有带钱出来,一时面上有些懊恼。
我带了,盛浔就指着那一排的吃食问,想吃哪个,我会付钱的。
阿夏实在是难以抉择,最后她选了个汉子支的摊子,卖的是油炸串。
他这个摊子应当是自己做的,一边放着各种要炸的菜蔬,另外一边则是用木板隔起来,挖出个圆洞放油锅,底下置炉子,炸时的油星子也不会溅到菜上。
小摊上摆的菜有不少,诸如鱿鱼须卷、河虾、裹好粉的小酥鱼、上浆的猪里脊rou、小年糕、rou丸子等,阿夏随便选了几串,盛浔却说每种都来一样。
你吃的完?阿夏惊疑。
盛浔摇摇头,吃不完带回去。
小贩自然是盼着来这样的主顾,当即拿出盘子把所有料都夹到上面,难炸好的先放。比如小酥rou和鱿鱼须卷,只听得刺啦的声响,热油滚滚,沸腾着涌上来包裹住。
油炸的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香。
小贩将炸好的放到油锅上的竹架子上,让油滴落干净,再放到瓷盘上正反面都刷一层梅子酱,塞进油纸带中。
阿夏接过来,她和盛浔坐在一旁靠近巷子尾的地方吃,拿了一串外皮卷翘,皮黄的里脊rou出来,咬上一大口,里面有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