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勾着嘴角笑了一声,将手里的一包衣裳扔到地上,抬起下巴,满是恶意:这是我今儿换下的脏衣裳,回头给我洗了吧。记着,得快些,我后天还得穿。再像上回那样慢慢吞吞,小心我给你好看!
玲珑拉下脸,在那一堆衣裳上面逡巡了一圈,讥讽道:你这一天,可是把半个月的衣裳都换了一遍。
你以为我像你?金缕嫌弃地瞥了玲珑一眼,奚落道,一个月也没几两银子拿,连衣裳都买不起。瞧瞧这身上的,估摸着还是去年的料子吧。
玲珑没有理会金缕的嘲讽,只看了看,道:这些衣裳根本就没脏。
金缕冷笑了一声,走上前,对着衣裳重重地踩了两脚。再挪开时,上面的那几件衣裳已经印了好几个黑乎乎的脚印。
洗吧。金缕如是指派道。
反正不是她洗,金缕也不介意衣裳被弄脏了,反正洗完了又是干净的。
她要的,不过是将这人的脸狠狠地踩在脚底下。今儿红豆得罪了她,这口气,定是要发作出来的。踩不着红豆那贱人,踩踩玲珑也是一样的,谁让她们俩是好姐妹呢。
哼,好姐妹,金缕想想这个词儿都觉得怪讽刺的。
玲珑紧紧抿着嘴,压着气: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就过分了,怎么着,你还敢打我不成?金缕扬着左边脸蛋,眉梢挑得高高的,张狂地望着玲珑,你有胆子你就说去啊,那些管事不是挺敬着你么,你去啊。
玲珑动了动嘴巴,终究没有说出话。
不敢是吧,我猜着你也没那么有骨气,不过就是个软骨头罢了,还把自己看成什么矜贵的东西了?我且告诉你,这犯下的错儿和泼出去的水一样,都是收不回去的。你敢算计我,就该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
玲珑嘴唇抖了抖,脸色也有些苍白。这些话,她不想听,也不愿想起: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金缕立即打断道:别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告诉你,没用!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本事。攀上了那么棵大树,却还是个做丫鬟的命,可见你也是个死蠢的。没瞧见么,人家可都做掌柜了,大把大把地捞银子,你呢,逢管愿意不愿意,你还得给我做个洗衣婢!
金缕粗声粗气地说完,对着玲珑啐了一口,遂头也不回地去了。
小贱蹄子,真以为她是好欺负的呢。她落到今天这地步,都是那三个好姐妹的错,这个仇,她还是得一点一点地报回来。
金缕走后不久,红豆寻了另一条小路,绕了一个大弯,最后还是回到了厢房里头。
甫一看到里头的情况,红豆惊地差点没站稳:玲珑,你怎么坐在地上?
玲珑见是红豆回来了,才恍然发觉,自己不知何时摊在了地上。她就着红豆的手,费劲儿地爬了起来,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刚刚有些头晕,索性就在地上多坐了一会儿。
红豆也没生疑,只嗔怪道:那也不能坐在地上啊,如今这天还没暖和起来,地上凉气重,着了凉可没人照顾你。到时候你就自个儿哭吧。
刚说完,红豆又看见地上一堆衣裳,瞧着脏兮兮的,便道:咦,这衣裳怎的看着还有点儿眼生,你什么时候做的?怎么就放在地上了?
嗯,正准备拿出去洗呢。玲珑弯腰,模糊掉了前头那一问,立即将衣裳抱到旁边放好。
红豆也没怀疑,看着模样便以为这些都是红豆才做好得新衣裳,只道:忙什么,下回让洗衣房的小丫鬟洗不就好了。
玲珑笑着应了,又问她为何到现在才回来。
红豆捶着腿,久叹了一声:这不是今儿才开张么,我和那罗管事便合计着先去阿黎那儿,给阿黎报个账,也省得她自己在屋头里念叨。本来早该回来的,可谁知道路上碰上了倒霉事儿。罢了,不提这事儿,没心情回了院子里,又和那个金缕撞上了,不得已才一条道儿回来,多走了许多冤枉路。
玲珑忽然抬起头:你方才遇上了金缕?
嗯。
你,得罪她了?虽是问句,可是玲珑其实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看了一眼旁边的脏衣裳,又看了看红豆,一脸的复杂。
红豆尚且不知,只撅着嘴:她不得罪我就是好事儿了,哪里还轮得到我来得罪她?
玲珑许久未出声音。
她太累了,着实不晓得该怎么和红豆说话。
却说王安这头,打从撞上了罗管事与红豆后,他可挨了好一顿白眼儿,随却听说了王爷并不在阿黎姑娘那儿。王安怕真有急事,一点儿也不敢耽搁,即刻调了头,往主屋飞奔而去。
没多久,便到了地方。
问及秋月,方知王爷正在书房喝闷酒。王安眼睛一转,能让王爷喝闷酒的人可不多,王安在心里一排除,便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推开门,王安有几分小心地探出头。还没等他有什么动静,那头的赵煊已经发现了他,容色凛然,犹如三九寒冬:怎么现在才回来?
他怎么现在才回来?是个好问题。王安也不含糊,赶紧进来,并将门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