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戊岳做了个梦。
眼前漆黑一片,看不清,摸不着,走不动,跑不了,却清醒地意识到,自己似乎在某一处迷了路,被困在了某处。
戊岳似乎能嗅到什么味道,似是某种馥郁的芳香,却又诡异的夹杂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那像是皮rou烤焦了的令人厌恶的腐臭,两种矛盾糅为一体,让戊岳辨不清。
戊岳循着那诡异的浓烈的味道往前走去,却也不知道是否有走动,只觉得这片茫茫黑暗,几乎要将他吞噬。好在,终究是能走到头,戊岳眼里,隐约可见的有一抹亮色。大步上前,猛地伸手去抓,想要撕裂这片黑暗,却只是抓到了一片虚无。而下一瞬,黑暗尽褪,换做的却是烈焰焚山的炽红。
铺天盖地的红色灼烧着戊岳的五感,眼里满是燎天的火光,鼻息里尽是弄弄的烟味,而身上,也是烫的不行。
戊岳觉得自己仿佛在燃烧。
眼前的陆地陡然而起,幻化成一座巍峨,山势气派,石头却是令戊岳刺痛的赤陶色,戊岳躬身,想要从脚边抓起一把土,却不知为何,他那大手,一直捞,一直捞,那山间的赤土,却好似水流一般,就这么一点点穿过他的指尖,他却一点也捞不起来。
这时戊岳知道,这不是他的午山。
幻境扭曲,空间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旋转了起来,戊岳有些想吐,这种莫名的不适让他难得的蹙了蹙眉。他依旧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回,他看到的是漆黑与炽红交织,皲裂干涸的大地,森然无尽的深渊,裂开,眼前的黑红染上了方才的山,只是这山裂开了一张大嘴,无穷无尽的吞食着山间的一切,凄厉的惨叫,男人的痛苦怒骂,诅咒泄愤,女人的尖叫哀嚎,统统被吞入了其中,得不到丝毫的回音。再抬眼望去,只见眼前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一魁梧男子背对着戊岳,一手持着金铃,一手攒着金鞭,身裹绛色长衫,上面是用金线镂着的纹路,好不威武。
男子猛然回头——
“呔!”戊岳猛地给自己脸上泼了些水,好让自己清醒些。
那是他自山下打来的水,不剩多少了,想来,过几天,他得亲自下山去打水了,顺道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一双赤红的眼。
戊岳只记得这双眼了。
摇了摇头,戊岳将那盆中余下的水,打shi了帕子,一并在自己脸上胸前擦了擦,端着一盆水,走了出院子。
刚出院子,深吸一口气,便是觉得心旷神怡,可下一瞬,戊岳却只想扭头继续回屋。
“有你这种人吗?”一出院门就听到凌百震天的怒吼。
“那……那人家又不知道!”氿绒委屈的理直气壮,虽是怯生生的喊着,却又莫名的似乎听起来很有道理。
“不知道?不知道?我他娘的瞧你就是故意的!”凌百气结,“我今天就替头儿抽死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兔崽子!”凌百一边嚷嚷着一边撸起袖子一副就是要干仗的样子,把那氿绒吓得后退连连,直到撞到了身后人的怀里。
凌百气的连棍子都掏了出来,虽是本意是吓唬吓唬那兔崽子,可那架势怎么看也是颇为吓人。戊岳伸手格了格,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将那惹是生非的兔崽子扯到自己身后,道:“凌百,你寻得不是吾么?这青天白日的,闹些甚么……”
凌百愤愤的收了棍,抬手指向人身后,颇为不服道:“你且问他!”
戊岳看了身后的兔子一眼,氿绒被瞪了一眼,努了努嘴,似是颇为委屈,扁了扁嘴,仍是不想开口。凌百见他如此,将长棍狠狠往地上一杵,咬牙切齿道:“这兔崽子,在老子修了千年的原身上撒尿!”
“……”
“……”
一时间,午山上,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那我……又不是故意的。”氿绒自知理亏,嗫嚅着往戊岳身后缩了缩,吞了口唾沫,想了想,又道:“我,我这是,划地盘呢,我也不知那是你原身……何况,何况,你这不是长在戊岳他家门口嘛。”
凌百气极,反笑道:“你且是睁大眼睛看看,这整个午山,有哪株树有老子英姿?”
“……山上又没几棵树。氿绒小小声。
戊岳有些后悔的挠了挠略微稀疏的发,抚上锃亮的前额,一时间,有些后悔。兴许确实应该让凌百抽这无法无天的兔崽子一顿。
“所以,没几颗树,你还说你不是存心的?”凌百龇牙咧嘴,好似能将眼前这兔子扒皮拆骨炖熟了连着骨髓也嗦了一般。
氿绒有些笨拙的挠了挠头,确实是自己粗心大意,凌百这般恼怒,也是情理之中。心里越想越觉得,自己修炼了这么多年,也难逃本性,与那寻常雄兔划地盘一样,到处寻了个安定处,便留下气味,当真糊涂。念至此,氿绒有些脸热,小小声道:“对,对不住,阿百……我,我要怎么赔你……”
凌百没想到那兔崽子会认错,本以为这小畜生趁着有山神大人撑腰便肆意胡来,如今看来,这小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