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鬼脱离不得那花树,只大张了手往外扑抓,一时间竟也叫人心惊。
高平晃晃悠悠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摸了摸鼻子问那头的徐夫人:“谁教你的Yin损法子?你是打算将这树养成妖鬼之身不成?”
徐夫人擦干净了嘴角的血,看到那些显现出来的恶鬼,她起身走到花树前,道:“妖鬼之身也总比她枯死了好。”
高平笑了笑:“倒也是。”
徐夫人伸出手朝着花树摸去,众鬼不敌,只又死死被她压倒了花树里头,作为肥料支撑着这一棵实则早应该枯死的花树。
她折了花树上一朵开的半盛的花,花朵离开枝头便瞬间枯萎,然后变成了一把细长的铜制钥匙。
徐夫人转过身望了望奉今明,最后却慢慢将这钥匙递给了身旁的高平:“赴天门的钥匙,你们快些走吧。”
高平接了钥匙,拿到眼前端详了下,眯了眼睛笑笑,然后将钥匙扔给了那头的奉今明。
奉今明接住了那细长的钥匙,然后对着徐夫人道了一声谢。
高平走到马车旁,正待要上车,却又稍顿了一下,回头对着那个布衣荆钗的小妇人道:“虽则是活着好,可是活着也有其他的法子,你这般叫一个修佛的凌霄花变了妖鬼,他日她回了神志,怕也不会谢你。”
高平笑着,伸手指了指西边:“大般若寺里有个叫无觉的小僧人,你若有心,不妨去找他问一问。”
徐夫人脸色一变,她望向高平:“……大般若寺?”
高平言尽于此,最后望了一眼那花树,便转身入了马车。
日头渐落,大片大片的云霞被晕染成了殷红色,霞光倾斜至山间,高大的树木花草俱如浮金光,风吹树动,便是一池粼粼波光。
奉今明坐在车辕上,听着哒哒马蹄,虚目望着山景,手指轻轻抚摸着那细长的钥匙。
入中原妖都需上接天山,接天山上赴天门,赴天门自来由四族看管。
而这把钥匙,细长纤巧,上刻羽纹,钥匙尾处,是凤尾拖曳出的三丛真火。
奉今明低下头轻声一叹。
羽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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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的高平摸了摸孔希的脸,他纤长的睫羽微颤,终于在沉睡了多时之后慢慢转醒。
小孔雀有一双黑沉黑沉的眼珠子,他睁开了眼,总仿若日月的光辉都能在这眼眸里跌落。
孔希张口,轻声哑道:“……公子……孔希好像被族人掳了。”
小家伙委屈得眼眶发红,慢慢将脸埋到了高平的腰间。
高平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知道了,知道了,孔希委屈了。”
小家伙在他的腰间点了点头。
高平失笑。轻声问他渴不渴,饿不饿。
孔希喝了一壶水,吃了三个rou包后再次腻回到了高平身侧。
高平搂着小家伙靠倒在软垫上。
他轻声说:“那夜里,你遇上的是一个五百年的孔雀妖。”
孔希睁大了眼睛。
高平道:“那孔雀妖呐,入了魔障了。”
“魔障?”孔希喃喃。
高平却低下头望孔希:“乖乖,你的那个后来消失在忘川水里的恶鬼父亲,是长的什么模样?”
孔希稍有些疑惑,却还是乖巧地道:“黑发黑眸,并不十分高大,依稀记得是一双杏仁眼,右眼角有一粒红色的泪痣,比不得公子俊逸,只堪堪清秀模样。”
高平摸了摸孔希的嘴角:“嘴角下巴,你应是像他,眼角眉梢,则是像另一位。”
孔希怔怔的望向高平。
高平道:“那接天山下的孔雀妖,守着一具人尸已入了魔障。”
孔希伸手猛地抓住了高平的手,他眼睛睁到最大,神色里已有了不可置信。
“世间之大,世间之小,缘分之事,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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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之大,世间之小,缘分之事,妙不可言。
日落星起,一行人已经到达接天山顶。
环绕在四周几乎触手可及的彩色雾气是浓浓妖气,在星月底下反射出浅浅的荧光。
妖气缓缓流淌,宛若一溪流淌的水。
荧光雾霞里,高平下马车拉了奉今明的手将他带上了马车。
奉今明神色里有些小惊讶,只他顺从,便也不问。
马车里的孔希看了奉今明上来,便乖巧地同他问好,然后坐到一旁,替他们各斟了一杯酒。
酒是接天山下小酒肆的酒,甘甜有余,力道不足,本是高平买了在车上当水喝,此刻两人两杯酒,相对而坐,倒是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架势。
可实则并不然。
奉今明若要喝酒,本该提坛就饮,哪里需这小姑娘般的作态,还倒了那小酒盏里,只不过沾沾唇舌的量。
高平拿了盏酒,喂到了奉今明的唇边,奉今明苦笑着一口饮尽。
然后,奉今明果然听得